三日后,圆月如银盘悬于陆府上空,商若棠裹紧宋明珏留下的银丝披风,撕裂的裙摆被夜色隐去残痕,只余几缕银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商若棠肤色莹润如雪,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柔光,凌乱发丝间,一双杏眼含着水光,被吻得红肿的唇瓣似沾露的海棠,透着脆弱又艳丽的美。右颊的泪痕还未干透,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她身着半幅撕裂的月白罗裙,银线绣就的海棠花沿着破损处蜷曲,如泣血绽放。撕裂的布料间,半截白皙小腿若隐若现,脚踝上缠着阿砚留下的染血布条,与陆瑾康披在她身上的夜光兰暗纹锦袍交叠。发间歪斜的银簪垂落碎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颈间与锁骨处深浅不一的吻痕,为这身破碎的装扮更添几分旖旎与狼狈。
她握着那片带血的银海棠残片,站在秘道口斑驳的青石板上,心跳声混着远处更鼓,震得耳膜发疼。
陆瑾康的玉带率先破空而来。
陆瑾康身姿挺拔如青竹,月光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冷霜,那双桃花眼此刻盛满怒意,梨涡随着紧绷的下颌若隐若现。他身着暗纹绣着夜光兰的墨色锦袍,玉带紧紧束着劲瘦的腰肢,玉带扣上的夜光石在夜色中幽幽发亮,与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一样捉摸不透。肩头的剑伤渗出的血迹晕染开锦缎,更添几分凌厉的肃杀之气。乌木手串随意缠在腕间,随着他挥动手臂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与他周身危险的气息交织,既雅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夜光石在暗处泛着冷光:“谁准你一个人来?”少年染着药香的气息裹住她,梨涡里盛满怒意,却在触及她腕间阿砚送的布条时,指尖微微发颤。几乎同一时刻,阿砚的玄色劲装掠过墙头,软剑出鞘的寒芒映亮他右颊紧绷的疤痕:“宋明珏设的局,你以为是儿戏?”
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折扇开合的轻响。宋明珏踏着月光缓步走出,银丝云纹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胸口的血纹标记在月色下诡异地泛着红光:“两位护花使者来得正好。”他抬手示意,暗处涌出数十名蒙面死士,弯刀映着月光,将三人团团围住。
商若棠突然扯下披风,撕裂的裙摆如破碎的战旗扬起。她举起手中残片,银线在月光下划出冷芒:“宋明珏,你说玉佩与尸体有关,那这些人...”话未说完,陆瑾康的银针已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一名死士咽喉。少年咬牙将她拽到身后,玉带缠住她手腕:“先活着出去再说!”
阿砚的软剑舞出凌厉剑花,玄色劲装被鲜血浸透也浑然不觉。他突然抓住商若棠另一只手,将她护在自己与陆瑾康中间:“陆瑾康,你守左边,我...”话未说完,宋明珏的折扇已点向商若棠后颈,却被三人同时出手拦下。
混战中,商若棠摸到裙摆暗袋里的图纸。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图纸的血纹标记处。刹那间,密道石壁轰然洞开,露出深处堆满的尸骸——最上方的白骨手中,正攥着半块染血的夜光石玉佩。
密道内血腥气翻涌,商若棠望着尸骸堆中的玉佩碎片,指尖止不住地发颤。
商若棠的牙齿不住打颤,细碎的“咯咯”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她整个人蜷缩在宋明珏怀中,撕裂的裙摆下,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带动着沾血的银海棠残片簌簌摇晃。指尖深深掐进表哥的银丝锦袍,指节泛着青白,连带着手腕上阿砚留下的布条也跟着轻颤。脖颈间的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发间歪斜的银簪随着颤抖撞出细碎声响,泪珠不受控地砸落在锁骨凹陷处,与颈间未消的吻痕混在一处,在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陆瑾康的玉带横在她身前,将逼近的死士逼退三步,阿砚的软剑却突然调转方向,直指宋明珏咽喉:“果然是你设局!”
“住手!”宋明珏银白锦袍翻飞,折扇如蝶翼展开,精准点在软剑剑脊。他眉目染着薄怒,向来温润的桃花眼泛起猩红,却在看向商若棠时骤然化作春水,“阿棠,你信我——”话音未落,一枚银针擦着他耳畔飞过,扎进身后石壁。
陆瑾康冷笑:“人证物证俱在,宋公子还要狡辩?”商若棠却在这时抓住阿砚手腕,染血的图纸被夜风掀起一角。她望着宋明珏胸前的血纹标记,喉间发紧:“表哥...你身上的印记...”
“这是陆家先祖的守护图腾!”宋明珏突然扯开衣领,心口的血纹与石壁上的暗纹竟完全重合。他单膝跪地,折扇抵住额头,银丝云纹锦袍在血污中依旧华贵:“三年前你坠湖,我潜入陆府秘道寻找解药,意外发现陆家暗卫在此处决叛党。为引幕后黑手现身,我才故意留下线索...”
商若棠的裙摆被鲜血浸透,撕裂的银海棠残片簌簌掉落。她想起幼时宋明珏总将糖葫芦藏在广袖中带给她,想起坠湖那晚朦胧间抓住的温暖手臂,眼眶瞬间滚烫。阿砚的剑尖微微下垂,陆瑾康的玉带也悄然松了力道。
“小心!”宋明珏突然扑来,银丝锦袍如流云裹住商若棠。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肩头飞过,在石壁炸开幽蓝毒雾。他揽着商若棠后退时,后背重重撞上石柱,却仍将人稳稳护在怀中,苍白的脸上浮出温柔笑意:“阿棠别怕,表哥再也不会让你涉险了。”
毒雾在密道中弥漫,宋明珏揽着商若棠的手臂骤然收紧,掌心的温度透过银丝锦袍灼烧着她发凉的脊背。他另一只手迅速甩出折扇,扇骨间暗藏的机关弹出淬毒银针,精准钉住暗处放冷箭的黑衣人咽喉。“捂住口鼻!”他急促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商若棠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后心处渗出的温热血迹。
陆瑾康的玉带卷着夜光石呼啸而来,击碎右侧石壁的毒雾机关,梨涡深陷的面容满是惊怒:“宋明珏!你若敢伤她半分——”话未说完,阿砚已挥剑劈开左侧袭来的弯刀,玄色劲装染满血污却身姿矫健,余光始终紧锁商若棠颤抖的身影。少年突然掷出软剑钉住穹顶铁链,借力荡至两人身前,用染血的手臂圈出一片安全区域。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宋明珏艰难点开商若棠的哑穴,咳出的血沫溅在她撕裂的裙摆上。他强撑着替她理好歪斜的银簪,指尖拂过她冰凉的耳垂时微微发颤,“陆家暗卫发现我追查真相,想杀人灭口...阿棠,还记得幼时我教你的闭气诀吗?”
商若棠睫毛剧烈颤动,泪痕在惨白的脸上划出蜿蜒痕迹。她颤抖着攥住宋明珏染血的衣襟,突然将头埋进他颈窝,用尽全力施展闭气之法。阿砚见状立刻扯下外袍蒙住两人,陆瑾康则甩出玉带缠住最近的石柱,将三人猛地拽向密道深处的暗门。
“带她走!”宋明珏在毒雾中暴喝,折扇舞出银芒拦住追兵。商若棠隔着布料感受到他剧烈的颤抖,却被阿砚与陆瑾康强行拖离。密道石门闭合的刹那,她看见表哥转身迎向黑衣人,银丝云纹锦袍在血雾中翻飞,宛如最后一只折翼的蝶。
石门轰然闭合的瞬间,陆瑾康的玉带如灵蛇缠住阿砚腰间,三人借着惯性翻滚着跌出秘道。商若棠撕裂的裙摆被碎石划破,却在落地刹那被阿砚扯进怀中,少年用染血的后背替她挡住飞溅的石屑。密道深处传来宋明珏折扇破空的锐响,夹杂着暗器相撞的铿锵,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不能丢下表哥!”她挣扎着要往回冲,却被陆瑾康从身后牢牢圈住。夜光兰暗纹的锦袍裹住她颤抖的身子,少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相信他!”话音未落。
阿砚揽住商若棠腰肢的瞬间,陆瑾康的瞳孔骤然收缩,夜光兰锦袍下的手指死死攥成拳。少年染血的掌心贴着她腰侧,玄色劲装的粗糙布料蹭过她撕裂的裙摆,商若棠下意识抓住他衣襟,指尖触到的是剧烈起伏的胸膛。
“松手!”陆瑾康的玉带“啪”地甩在车辕上,夜光石撞出闷响,“她需要静养,不是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他倾身要去拽人,却见阿砚突然将商若棠护得更紧,右颊疤痕因怒意泛着红:“陆瑾康,你连自己的秘密都守不住,凭什么护她?”
商若棠埋在阿砚颈窝的脸微微抬起,沾着血污的睫毛扫过少年发烫的皮肤。她望着陆瑾康通红的眼眶,又感受到阿砚怀中滚烫的温度,喉间涌上酸涩。“别吵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颤抖着伸出手,染血的指尖同时触到两人衣袖,“我只要你们都在...”
阿砚的手臂瞬间僵住,低头时鼻尖擦过她凌乱的发丝,闻到她发间混着的血腥气与药香。陆瑾康的玉带无力地垂落,他跌坐在马车另一侧,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又缩回,梨涡里盛满懊悔:“是我没护住你...”晨光穿透车帘,将三人纠缠的影子映在斑驳车壁上,商若棠在交错的温度里闭上眼,泪水悄然滑进阿砚染血的衣襟。
秘道石壁突然炸开,宋明珏银丝凌乱地跌出,肩头插着三支淬毒弩箭,却仍死死攥着染血的图纸。
阿砚瞬间掠过去接住他,玄色劲装被宋明珏的血浸透。商若棠踉跄着扑到两人身边,指尖颤抖着按住宋明珏伤口:“表哥...别睡...”她哽咽的声音让空气都凝固了。宋明珏却勉力睁开眼,染血的手指抚上她泪痕斑驳的脸:“阿棠...图纸...是陆家...”话未说完,便昏厥过去。
陆瑾康迅速扯下玉带,用夜光石碾碎解药敷在伤口上。阿砚则背起宋明珏,商若棠攥着染血的图纸跟在他身后,撕裂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四人跌跌撞撞穿过陆府花园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阿砚将宋明珏轻轻放在马车上,转身看见商若棠倚着车辕摇摇欲坠,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血污与尘土,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上来。”阿砚伸手揽住她腰肢,将人抱上马车。陆瑾康则握紧缰绳,夜光石在晨光中褪去幽芒。马车缓缓驶出陆府大门时,商若棠突然抓住两人衣袖:“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她撕裂的裙摆下,阿砚的布条与陆瑾康的玉带不知何时缠在了一处,在晨风里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