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没漏过慕七眼里的迟疑。
他没继续追问,只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上的金戒。
此时已近黄昏,窗外树丛阴影缓慢偏移。
慕卿不知为何就想起夏棠阁的那一园海棠来。
就在这时慕七终于开口了。
“我……我对若若表妹并未有男女之情,若此时传出我俩的婚事,恐有误她将来说亲。”
慕卿就收回目光。
他静静地凝视他。
半晌,他道:“若是无意保持距离也是好的,以免给了他人非分之想。”
“若若表妹她……应当不是那样的人。”慕七下意识替顾若娇辩解。
慕卿又看了他一眼,才说:“此事我会让人去处理,官府那边……”
“官府那边,父亲应该会找道上的熟人去打点。”
“也好,在没找到人之前,不宜让对方察觉国公府的介入。”
诚然,让对方忌惮是好的。
可万一对方狗急跳墙,干脆将卖家和牙子灭口了。
到时来个死无对证,查起来就更困难了。
在事情还未明朗前,任何可能都不能忽视。
正事说完,慕七见慕卿手头还有案子要看,便起身告辞了。
待他走后,慕卿就将画像交给了抱砚。
“遣人去苏州将这二人找出来。”
方才抱砚已然听到事情的经过。
他问:“若是人已经被灭口……”
“不会,他们本意只是想将人逼回去成亲。”
对于布政司使而言,五百两的田地如同牛毛。
而顾若娇的大伯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同知,只知道将侄女送到他人榻上给自己换官职,哪有那个胆子杀人灭口。
抱砚了然,又不免为顾若娇感到寒心:“顾姑娘真是可怜。”
慕卿不予置评。
只是不知怎么地就想起她半夜睡不着打开窗透气的一幕。
他心想,她不仅可怜,还很倒霉。
近来几次受伤全因他人,而今她的母亲又被使计逼迫,想来她此时必然心焦如焚吧。
慕卿无意识地又摩挲起指节上的金戒来。
而当晚,他又在梦里见到了小姑娘。
他一进去就听见小姑娘坐在池边轻泣。
慕卿心里一紧,三步作二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
小姑娘却只是哭不说话。
看得慕卿心里针扎似的。
他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温柔询问。
“可是手疼了?”
这话果然让小姑娘有了些许反应。
“嗯。”她喉头发出低低的小哭音。
肯理他至少还是能哄的。
慕卿心头松了松。
“我能看看吗?”
小姑娘很听话的把手给他了。
和上回一样,慕卿依旧没能从她手心看到伤痕。
只觉得触及到的手柔软的有些过分了。
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慕卿按下胸腔的涌动,手指沿着她的手一点点的试探疼痛。
指节穿过指节时,他眉心狠狠地跳动了几下。
那瞬间,他脑海里闪过各种不可言说的片段。
慕卿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
“疼吗?”
“嗯!”
“还有吗?”
“不知道……”
她鼻音里都是哭腔,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
在梦里慕卿也帮不上她,只能哄道:“没事,快好了。”
这话明显是骗人的。
小姑娘果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