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鳌永被第二次拖出殿外,惨叫声再次隐隐传来,皇极殿内已是一片死寂。群臣们如同惊弓之鸟,个个低眉顺眼,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着,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缝里去。王承恩尖细的声音适时响起,将皇帝的判决再次清晰地传达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百官的心底。
崇祯(朱铭)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没有直接赐死王鳌永,但这样的惩罚,比死更可怕。家产抄没,男丁充军,意味着王家彻底败亡;而女眷打入教坊司,更是将一个曾经的侍郎之家,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这比单纯的杀戮更能震慑人心,更能让这些自诩清流的士大夫们感到恐惧。
“永乐年间的‘瓜蔓抄’,景清一人谋逆,族人亲友数万人被株连……” 崇祯心中暗道,“今日朕虽不搞株连,但这王鳌永的下场,也足以让他们好好掂量掂量,对抗朕的代价!” 恐惧,是此刻他唯一能有效使用的武器。
趁着满朝文武被这雷霆手段震慑得魂不附体、思维停滞之际,崇祯知道,必须抓住这个窗口期,打出他酝酿已久的组合拳!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殿内的死寂,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传朕旨意!” “其一:自今日起,近年加征之辽饷、剿饷、练饷,此三项加派苛捐,名为筹措军费,实则层层盘剥,病国害民,流弊无穷!着即刻废止!全国上下,永免此三饷!”
“其二:体恤民艰,与民休息,着自今日起,免全国田赋一年!”
“其三:朝纲不振,奸佞当道,吏治不明,以致民怨沸腾,国事日非!欲正其本,必清其源!朕意,重开东缉事厂!以靖内外,以肃奸邪!”
说到这里,他目光投向一直侍立在旁、此刻也是一脸震惊的王承恩:“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忠心可嘉,即日起兼任东厂提督!钦此!”
一连串石破天惊的诏令,如同滚雷般接连炸响在皇极殿中!
如果说杖杀王鳌永是恐怖的震慑,那这几道旨意,就是实实在在的釜底抽薪和石破天!
废除三饷!这不仅是惠及万民的善政,更是直接斩断了无数官僚赖以生存的灰色利益链!多少人指望着从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这一刀,割在了他们的肉上!
免赋一年!这更是前所未有的恩典,但对于指望税赋养活的庞大官僚体系而言,也意味着巨大的财政压力。
而重开东厂!这个在天启年间因魏忠贤而臭名昭着的机构,如同悬在所有官员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东厂的复设,象征着皇权将绕过内阁和言官,直接伸出触角,监察百官,这无异于动摇了整个士大夫集团赖以制衡皇权的根基!
任命王承恩为东厂提督!这更是明确的信号,皇帝要重用宦官,用这些“家奴”来对付他们这些“外臣”了!
大殿内再次喧哗起来,比刚才王鳌永受刑时更加混乱,充满了震惊、愤怒、不解和恐惧。废三饷、免田赋或许还能以“仁政”来包装,但重开东厂,几乎是赤裸裸地向整个文官集团宣战!
然而,愤怒归愤怒,恐惧归恐惧,却无一人敢在此刻站出来反对。王鳌永血淋淋的下场就在眼前,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被拖出去的倒霉蛋。就连身为首辅的陈演,也只是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群臣投鼠忌器,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压抑的沉默之中。
崇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但他成功地利用了恐惧,暂时压制住了反对的声音,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宣布退朝后,崇祯几乎是哼着小曲走回东暖阁的。前世作为网络写手的郁闷和不得志,与此刻作为帝王,乾纲独断、力压群臣的畅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掌握别人生死、改变国家走向的感觉,实在太过……迷人。
“总算……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他心中想道。
跟在身后的王承恩,也是满面红光,走路都带着风。自家主子终于硬气了一回,而且还委以他东厂提督的重任,这是何等的信任和荣耀!他暗下决心,定要将东厂重新整顿起来,为陛下扫清障碍,不负圣恩。
回到东暖阁,崇祯坐下,心情依旧激荡。他复盘着今日朝堂上的一切,思路越发清晰:“过去的历史中,崇祯皇帝就是被这帮文官忽悠瘸了!他们垄断了信息的上传下达,蒙蔽圣听,党同伐异,才把大明一步步拖入深渊!朕绝不能重蹈覆辙!”
“东厂,就是朕的眼睛,要遍布朝野,替朕看清这帮人的真面目!” “锦衣卫,就是朕的刀,要锋利无比,随时准备斩断那些不听话的爪子!” “厂卫并举,双管齐下,朕才能真正打破信息壁垒,乾纲独断!”
而且,抄了王鳌永的家,少说也能得个二三十万两白银。虽然对于整个国家的财政黑洞来说是杯水车薪,但至少,他有了第一笔可以自由支配的启动资金,可以用来招兵买马,犒赏心腹,做很多以前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然而,就在崇祯刚刚端起一杯热茶,准备稍事休息,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胜利喜悦时,一名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手中高举着一个黄色封套的紧急塘报。
“启禀陛下!山西八百里加急塘报!”
崇祯的心猛地一沉,刚刚舒展的眉头瞬间拧紧。他接过塘报,迅速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那份短暂的畅快和得意,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瞬间破灭。
他猛地将塘报拍在桌上,霍然起身,语气急促而凝重:“传朕旨意!速召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凤翔,立刻到东暖阁见驾!”
内政的纷扰刚刚强力压下,边疆的烽火却已再次燃到了眉睫!外患,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