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阁的雅致与暗藏的机锋,还残留在沈薇薇的感官里。
与风卿的交锋,看似顺利,实则步步惊心。
五万两银子,墨九霄的渠道,还有那枚分量惊人的玄鸟令牌。
墨九霄布下的局,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他给的不是简单的帮助,更像是一场豪赌,赌她能在这浑水中掀起多大的浪花,赌她最终会站在棋盘的哪一边。
马车驶回沈府,沈薇薇并未立刻休息。
书房内,灯火通明。
她摊开一张京城地图,手指点在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区域。
“刘伯,七巧阁查得如何?”
刘伯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回小姐,七巧阁背景神秘,明面上是做奇珍异宝生意,但暗地里…似乎与各方势力都有牵连。”
“老奴的人只查到,其背后东家极少露面,只知姓‘墨’,与那位墨公子同姓。”
“阁内护卫皆是高手,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核心。”
沈薇薇并不意外。
墨九霄的产业,自然不会简单。
“琉璃工匠那边呢?”她换了个话题。
刘伯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小姐料事如神,老奴按您给的几个方向寻访,果然在城南的匠作坊一带,找到了几位颇有经验的老匠人。”
“其中一位姓乔的老者,祖上曾是前朝宫廷御用的琉璃匠,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技艺险些失传。”
“老奴试探过,此人对琉璃烧制极有心得,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和本钱。”
沈薇薇眼中一亮。
“立刻派人去请,礼数周全,待遇从优。”
“告诉他,只要他肯尽心效力,不仅能重振祖上荣光,更能让他一生衣食无忧。”
“是,小姐!”刘伯精神一振。
“窑厂的选址,也要尽快落实。”沈薇薇继续吩咐,“要隐蔽,也要方便运输。”
“京郊废弃的旧瓷窑,或是靠近运河的隐蔽庄子,都可以考虑。”
“还有原料采购,石英砂、纯碱、石灰石…这些都要提前备好,量要足,品质要上乘。”
她语速飞快,条理清晰。
刘伯一一记下,心中暗暗惊叹。
小姐对这琉璃生意,仿佛早已了然于胸,每个环节都考虑得滴水不漏。
“至于银钱…”沈薇薇看向刘伯,“府里能动用的,加上我私库的,总共有多少?”
刘伯报出一个数字。
离五万两的目标,还有不小的缺口。
“无妨,墨公子那边三日内会送来。”沈薇薇道,“但我们自己的准备不能停。”
“另外,宁远侯府和北境商队那边,继续盯紧。”
“是。”
交代完这些,沈薇薇才感觉一丝疲惫涌上。
与风卿周旋,看似平静,实则耗费心神。
接下来要建立窑厂,试制琉璃,更是千头万绪。
她揉了揉眉心,正准备让翠儿备水沐浴。
忽然,脑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细微的嗡鸣,仿佛有根看不见的弦被拨动。
紧接着,一行冰冷的字迹凭空浮现脑海:
【警告:检测到附近区域存在高强度蛊毒波动!】
【波动源追踪…锁定:白灵儿。】
沈薇薇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蛊毒?
白灵儿?
她怎么会和蛊毒扯上关系?
前世,白灵儿虽然心肠歹毒,惯用些阴私手段,却从未听说她接触过这等邪门歪道。
难道…是重生带来的变数?
还是说,前世自己便未曾察觉?
南疆…
她猛然想起大纲设定中,关于白灵儿身世与南疆巫医的线索。
难道白灵儿的身世,真的与南疆有关?
她接触蛊毒,是为了对付自己?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蔓延。
寻常的阴谋诡计,她尚能防备。
可这蛊毒之术,诡异莫测,防不胜防。
若白灵儿真掌握了此等邪术,那将是极大的威胁。
“翠儿。”她唤道。
“小姐?”翠儿推门进来。
“去,打听一下,白家那位表小姐,近几日都去了哪里,接触了些什么人。”
“特别是…有没有去过什么偏僻的地方,或者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外乡人。”
翠儿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应下。
“是,小姐。”
沈薇薇独自坐在灯下,指尖冰凉。
白灵儿这条线,必须立刻查清。
……
与此同时。
京城,一处偏僻幽静的别院内。
白灵儿跪坐在蒲团上,脸色苍白,眼中却燃烧着怨毒的火焰。
自上次宫宴被沈薇薇设计,她便被白家禁足,受尽冷眼。
宁远侯那边,更是对她冷淡了许多。
她不甘心!
凭什么沈薇薇那个贱人可以翻身,可以得陛下青眼,甚至能抛头露面去做什么劳什子生意!
而她,却要困在这方寸之地,忍受屈辱!
在她对面,坐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身形佝偻的老妪。
老妪脸上布满褶皱,双眼浑浊,却透着一股阴冷的精光。
她的指甲又长又黑,轻轻抚摸着膝上一个黑陶罐子。
罐口封着符纸,隐约有悉索声传出。
“考虑好了吗?”老妪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只要用了老婆子这‘同心蛊’,保管那沈薇薇对你言听计从,任你摆布。”
“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宁远侯,便是整个沈家,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白灵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恐惧。
蛊毒之术,太过阴邪。
万一反噬…
“老婆婆,这…这蛊真的可靠吗?会不会…”
“哼!”老妪冷哼一声,浑浊的眼中射出寒光,“老婆子我来自南疆密林深处,炼蛊数十年,从未失手!”
“此‘同心蛊’,乃是以一对痴男怨女精血炼化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分雌雄二蛊。”
“你只需将雄蛊下在沈薇薇身上,雌蛊留在自己体内,便可心意相通,操控她的神智。”
“只要她不死,你便能一直控制她。”
“当然,若她死了,你体内的雌蛊也会随之枯萎,你…也会受到些许损伤,不过修养些时日便好。”
老妪说得轻描淡写,白灵儿却听得心惊肉跳。
操控神智…
这比杀了沈薇薇更解恨!
她要让沈薇薇变成她的傀儡,让她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怨毒压过了恐惧。
“好!”白灵儿咬牙,“我要这‘同心蛊’!”
“只是…这蛊要如何下在她身上?”
老妪桀桀怪笑起来。
“这有何难?”
“此蛊无形无色,可融入饮食,可藏于香料,甚至…只需靠近她三尺之内,老婆子自有秘法催动,让蛊虫自行寻主。”
“你只需制造一个与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便可。”
白灵儿眼睛一亮。
机会…
沈薇薇如今要经商,总要抛头露面。
只要找到机会接近她…
“多谢婆婆!”白灵儿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事成之后,灵儿必有重谢!”
老妪点了点头,将那黑陶罐子递给她。
“记住,催动蛊虫需配合老婆子给你的咒语和指诀,时机要拿捏准。”
“一旦下蛊,七日之内便可见效。”
“去吧,老婆子等着你的好消息。”
白灵儿接过冰凉的陶罐,仿佛握住了一条毒蛇。
她小心翼翼地将陶罐藏入怀中,起身告辞。
走出别院,阴冷的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想到沈薇薇即将被自己操控的凄惨模样,心中又升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沈薇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沈府。
翠儿很快带回了消息。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翠儿小声道,“白表小姐这几日确实有些反常。”
“她偷偷溜出府两次,去的是城南一处很偏僻的药材铺子,叫‘百草堂’。”
“有人看到,她从里面出来时,神色慌张,还刻意用帷帽遮掩。”
“那百草堂,听说掌柜的是个外地来的老妪,脾气古怪,深居简出。”
城南?百草堂?老妪?
沈薇薇眸光一凝。
与系统警示的蛊毒波动,隐隐对上了。
“刘伯!”
刘伯立刻应声而入。
“立刻派人详查城南百草堂,特别是那个外地来的老妪!”
“查她的来历,背景,与何人来往!”
“还有,想办法弄清楚,白灵儿从那里带走了什么东西!”
沈薇薇语气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蛊毒不同于寻常手段,必须尽快弄清虚实,早做防备。
“是,小姐!”刘伯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领命而去。
书房内,烛火摇曳。
沈薇薇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头笼罩上一层阴霾。
宁远侯府的阴谋,朝堂的暗流,刚刚起步的琉璃生意…
现在又多了一个来自白灵儿和南疆巫蛊的威胁。
前路,果然是荆棘遍地,杀机四伏。
她走到书案前,拿起那枚玄鸟令牌。
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了几分。
墨九霄…他是否知道南疆巫蛊之事?
这玄鸟令牌,除了调动资金和渠道,是否还有别的用处?
或许,是时候,再探一探墨九霄的底了。
她重新铺开一张纸,提笔蘸墨。
这一次,她写的不再是琉璃图样,而是几个简短的字:
南疆,蛊毒,白灵儿。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