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诗经之三三《雄雉》
思君与忧世：《诗经·邶风·雄雉》赏析
《诗经·邶风·雄雉》原文如下：
第一章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
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第二章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
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第三章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第四章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细究《雄雉》：穿越千年的思念与批判
《诗经·邶风》中的《雄雉》，宛如一幅承载着悠悠情思与社会百态的历史画卷，以其质朴文字、精妙手法，在岁月的洪流中流传至今。诗中以雄雉的飞翔和鸣叫开篇，如同一根丝线，串联起女子对远役丈夫的无尽思念，同时裹挟着对统治者的严厉批判，生动展现了那个时代人们的情感世界与社会矛盾。下面，让我们深入剖析这首诗，领略其独特魅力。
第一章：起兴寄思，孤独自伤
首章开篇，“雄雉于飞，泄泄其羽”，一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画面跃然纸上。诗人描绘雄雉舒展羽翼，在空中自在翱翔，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生命的光泽，其姿态轻盈且洒脱。这一灵动的画面充满动态美感，不仅仅是对自然景象的简单刻画，更象征着女子丈夫曾经的活力与自由。在往昔的时光里，丈夫或许也能如雄雉般自在出行，陪伴在女子身旁，给予她依靠与温暖。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把利刃，将这份美好无情地斩断。“我之怀矣，自诒伊阻”，女子毫不掩饰地直言对丈夫的思念，这份思念如同一团迷雾，弥漫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她满心忧愁，甚至开始自我埋怨，觉得这份思念是自寻烦恼。实际上，这看似自我责备的话语，恰恰深刻地反映出她对丈夫远行的无奈与孤独。诗人运用比兴手法，巧妙地将雄雉的飞翔与丈夫的远行关联起来，在描绘自然景象的同时，不露痕迹地将女子独处时的寂寞与对丈夫的思念融入其中，为全诗奠定了哀伤的情感基调。
第二章：闻声念人，忧思愈深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承接首章，继续以雄雉为核心意象。这次，诗人将笔触聚焦于雄雉的鸣叫，那高低起伏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神秘的语言，回荡在空旷的天地之间。在女子的心中，这雄雉的鸣叫象征着丈夫的音讯。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丈夫久役未归，如同石沉大海，音信渺茫。
“展矣君子，实劳我心”，女子想到品行端正的丈夫，往昔相处的美好时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可如今，丈夫却身处远方，生死未卜，思念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令她心生无尽忧愁。这一章通过对雄雉声音的细致描绘，进一步深化了丈夫久役不归的现实。从视觉到听觉的转换，让诗歌的情感表达更加立体。女子因思念而劳心费神的情感，如层层涟漪，逐渐荡漾开来，触动着读者的心灵。
第三章：观日思归，无奈长叹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诗人笔锋一转，以日月运行的自然景象起兴。日月交替，周而复始，象征着时间的无穷无尽。女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望着天空中升起又落下的日月，心中的思念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浓烈。时间的车轮无情地滚滚向前，却未能带来丈夫归来的消息，反而让女子的思念在岁月的沉淀中变得愈发深沉。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女子望着远方，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她感慨丈夫远在千里之外，路途遥远，山川阻隔，归期难料。这不仅是对丈夫归期的追问，更流露出她对现状的深深无奈。女子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无法挣脱思念的束缚，只能在漫长的等待中默默承受痛苦。此章借助日月的意象，将女子的思念与时间的永恒相联系，极大地增强了情感的深度。读者仿佛能看到女子在月光下独自徘徊，在日光中翘首以盼的身影，极具感染力。
第四章：针砭时弊，祈愿良善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诗歌的视角从个人情感的抒发转向对社会现实的批判。女子将矛头直指那些在位者，痛斥他们德行缺失，贪婪成性，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他们嫉妒贤能，排挤忠良，导致社会风气败坏，百姓生活困苦。正是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使得女子的丈夫被迫久役在外，无法归家，一家人被迫分离，饱受相思之苦。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女子在批判社会现实的同时，也表达了对丈夫的殷切期望。她希望丈夫能够远离这些不良风气，始终保持内心的善良与正直。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不被世俗所污染。这一章跳出个人情感的狭小范畴，将诗歌的思想境界提升到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批判，极大地丰富了诗歌的内涵。它让我们看到，女子不仅有着细腻的情感世界，更有着对社会问题的敏锐洞察力和深刻思考。
总结
《雄雉》整首诗运用比兴手法，将自然景象与人类情感高度融合，宛如天衣无缝。诗人巧妙地借助雄雉、日月等自然意象，生动地传达出女子对丈夫的深切思念以及对社会现实的不满。诗歌在结构上层次分明，从对丈夫的思念，到对归期的期盼，再到对社会的批判，情感真挚，一气呵成。在艺术表现上，诗歌细腻入微，无论是对自然景象的描绘，还是对人物情感的刻画，都恰到好处，堪称中国古代文学抒情诗的经典之作。它不仅为我们展现了古代女子丰富的内心世界，更为后世文学创作提供了宝贵的借鉴，对中国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在文学的长河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