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斋灯火摇曳。
刘玉颀长的身影站在窗边,手持白玉杯在唇边抿了一口,他神色淡淡,棱角分明的脸,在光线昏暗的雨夜中显得不太真切。
书院安静,毫无异常。
刘玉嘴边勾起一丝笑意,“又失败了。”
“又失败了,你还高兴?”
一个懒散的声音忽然在他脑中响起,刘玉嘴边的笑意顿了顿。
他手中的白玉杯,因为忽然失去力道控制,直接坠落在地板。
同一时间。
一道黑影穿过大雨而来。
窗户被狂风关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容臻绕着刘玉转了一圈又一圈,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光滑白嫩,没有易容的痕迹。
“我有得罪你?”
按照那女暗卫的记忆片段,两次暗杀,第一次是杀人,第二次是抓人。
抓了人再亲手杀了。
颇有种资格上升能死在他手里的感觉。
刘玉这个名字是化名。
真名不知。
在女暗卫的记忆,主家姓庄。
林溪也不是奴婢,而是类似逗趣的伴读。
真名叫林熹。
刘玉眼眸始终平静,突如其来的挟持,竟丝毫未能让他惊慌失措。
啧。
这是以为有依仗呢。
凌岳书院附近的暗卫营和护卫队,全被她一锅端回地宫了,刘玉想被人救走基本没可能。
本来想直接杀了。
刚闪过这个念头,脑海中便响起一阵警告般的雷鸣声。
是天道。
刘玉果然是主角。
就这么放过他,容臻心里又不太爽。
目光落在他眉似远山,漂亮又俊美的脸,没有罪孽缠身,有功德,干净,可以吃。
看着容臻神色从疑惑到嫌弃,再到兴味,刘玉平静的眼神终于裂开一道细缝。
一股无形力量扯着腰带滑落。
刘玉僵了一下。
下一瞬,他眼神凶狠,充满杀戮。
这才是俘虏应该有的姿态。
容臻满意笑了笑,“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之前的账,当我一......年的暖床小厮,算是清了。”
本来想说一个月。
想起只有尤寒和尉迟湛不太够,又延长了时间。
被定住的刘玉胸膛剧烈起伏。
一股强烈的愤怒在体内不停翻滚。
难以分辨这愤怒,究竟是因为身份识破,还是被冒犯所引起的。
容臻欣赏着他的表情,“生气了?你莫名其妙杀我,我不能报复你?这么天真?”
不管刘玉如何愤怒,容臻还是将人扑倒了,看着他眼神从厌恶杀戮到挣扎迷离,最后疯狂。
容臻心情更好了。
之前跟季显玩强制,怕把人玩坏了,现在对着刘玉倒是不用太过心疼。
天色灰蒙蒙亮。
大雨还在持续,毫无停歇的意思。
逐风斋小院又传来林溪熟悉的脚步声,她忙碌做好早膳,等了又等,房间的门依然紧闭。
“刘师姐,该起床了。”
房间里迟迟没有声音传出来。
林熹神色如常离开了。
房间内。
容臻有些诧异林熹的反应。
回过神来,刘玉又厥了过去,眼角还流着生理性泪水。
透着一股狠狠被蹂躏的气息。
将人洗干净塞回被窝。
等了大半天。
逐风斋始终风平浪静。
午膳、晚膳,林熹也来逐风斋了。
但是始终没有进来。
她像早上那样只站在门外喊了一声,确定刘玉没有回应就离开了。
态度十分自然。
甚至还有一种打工人假期的放松感。
容臻不明所以。
如果是欢喜姐妹,早就冲进来了。
林熹不担心刘玉被人害了吗?
答案不可能。
一,刘玉身边保护力量强大。
二,刘玉本人武力强大。
三,刘玉情况特殊,有时候经常独自相处不见人不吃饭。
林熹的想法基本没错,若不是遇到容臻这种实力超乎现实的人,刘玉的确不会出现意外。
房门紧闭几天之后。
乌长欢咋咋呼呼的声音,忽然在院子外面响起。
“小姐!女君、主君和两位公子来了。”
看着意乱情迷的刘玉,容臻立即处理现场痕迹,连人带被子直接移进了浴房。
笃笃~
房间门被意思意思地轻拍了两下,便被人打开了。
一个长相清秀斯文的中年女人走在前头,她身穿红黑仙鹤暗纹长袍,神色冷静不怒自威。
“今日为何没......”
此时,容臻在床上正在盘腿修炼。
容舒后面的话不用问,也得到了答案。
“爹娘,洛雪,洛风。”
咦,有熟人。
一个病秧子,漂亮又脆弱,完全没有以前玩世不恭的肆意。
一个书呆子,清俊又斯文,仪态端方,浑身有一种书生的恪守礼教的气质。
察觉容臻打量的目光,弟弟萧洛雪微微低着头,缩着脖子,哥哥萧洛风不动声色地挡在他面前。
“臻姐姐。”
“臻姐姐。”
容臻微微点头。
容舒身后站着一个俊美男人,他便是萧承安,他环视一周,见容舒没说话,便开口说道,“臻儿,如今高县局势不明朗,你告假回家住几天。”
“不可。”
容舒反对,“女子当以学业为重,遇事便逃,非君女所为。”
“臻儿留在书院你放心?”
“多派一支护卫队。”
这时,一个杂役出现在逐风斋,请萧承安去逸贤居跟凌山长聚一聚。
萧承安带着双生子离开。
欢喜姐妹麻溜地关上门。
容舒撩起长袍,大马金刀坐在椅子,她语重心长地说道,“臻儿,世间男子无数,你为何要宠幸一个杂役?”
“男人家世贫寒,有碍于你的前程。”
“娘,我被人暗算了。”
简单说了被下药的事,容臻话题一转,“娘,爹是商户出身,为何娘跟爹走到一起?”
容舒瞪了容臻一眼,“当初,娘被人陷害罢了官,缠绵于病榻......后来与你爹相识,又捐了官,才有容家今日。”
那是容舒最灰暗的时期,她从来没有提起,如今为了教女,容舒自揭伤疤,将选男人挑身家世高的好处掰开揉碎,一点点地说给容臻听。
记忆中容舒一直是从容不迫的,没想到曾经跌落谷底。
容臻诧异了下,直接拒绝,“家世高,那我以后要供着他?”
“我不愿意,娘你死心吧。”
容舒噎了一下。
家世高有好处也有坏处。
男方若不顺心,容家反而被轻易拿捏了,这也是容舒一直担心的地方,“不愿便罢了。”
“高县前两日流民再次攻城,韩县令跑了,如今高县县令空缺.....”
浴房隐隐传来哗啦的水声。
容舒声音一顿。
她眉头轻皱,“起来,跟我一起去逸贤居见你凌叔”
话题转得太快,明显是发现了异常。
不久,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浴房猛地响起一阵拍水的声音。
浴池的水不断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