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孙承宗,率先走出队列,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陛下,此乃天大的喜讯啊!
“辽东虽不幸沦陷敌手,但仍有这般忠肝义胆之士,坚守不屈,这足以证明我大明的浩然正气,从未消散!依臣愚见,当下应立即援助这些义军,借此壮大我大明的声威,早日收复辽东失地!”
孙承宗这位两朝元老,身形高大挺拔,声如洪钟,话语掷地有声,在空旷的朝堂上回荡。
兵部尚书崔景荣微微颔首,附和道:“孙大人所言极是,切中要害。这东山矿徒,在如此艰难困苦、孤立无援的境地中,仍能与女真人拼死抗争,实在是忠义可嘉,令人钦佩。
“倘若朝廷能够与他们取得联系,授予官职,定能鼓舞他们的士气,让他们更加奋勇杀敌。如此一来,也可为我朝在辽东重新奠定根基,为日后的反攻创造有利条件。”
然而,户部尚书李汝华却面露难色,他缓缓地开口说道:“诸位大人所言确实在理,可如今国库空虚,早已入不敷出。若要大规模接应义军,军饷、粮草、兵器等物资,所需甚巨。”
“这大笔钱财,究竟从何处筹集?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深思熟虑,从长计议,切不可贸然行事。” 毕自严言辞恳切,神色间满是忧虑。
礼部侍郎朱延禧听闻,立刻跨前一步,拱手反驳道:“毕大人此言差矣!此时怎能只看重钱财?辽东乃是我大明的重要疆土,百姓深陷水火之中,正翘首以盼朝廷救援。若我们坐视不管,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又怎能对得起皇恩浩荡?再者,若能借此机会打败女真人,成功收复辽东,所带来的利益和影响,岂是区区钱财能够衡量的?”
李汝华的脸色微微泛红,嘴唇蠕动,正欲反驳。
天启皇帝朱由校,说道:“诸位大人,暂且莫要争论不休。当下最紧迫的任务,是尽快做出决策,确定如何接应义军。至于军饷、物资等问题,可由户部仔细核算,再想办法筹措。当务之急,是不能错过这个收复辽东的大好时机。”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御史王家兴从队列中站了出来,他神色紧张,声音微微颤抖,大声说道:“陛下,臣斗胆直言,臣认为此事太过冒险。东山矿徒不过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他们究竟能不能抵挡住女真人的进攻,实在难以预料。倘若朝廷贸然与他们联系,恐怕会招来女真人的疯狂报复。一旦战火蔓延,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恐怕得不偿失啊!”
这一番话,再度引发朝堂上的激烈争论。支持接应义军的大臣们,纷纷指责这位御史胆小怕事;而主张谨慎行事的大臣们,则认为他所言有理。
两派人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争论得面红耳赤,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天启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目光冷峻地看着朝堂上争论不休的大臣们。
他的眼神中满满的失望之情,沉思良久,他缓缓开口:“朕意已决,辽东乃我大明的固有领土,不容有失,朕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更不能容忍女真人在我大明的土地上肆意妄为。
“崔景荣,朕命你们兵部立刻着手安排接应事宜,务必保证义军的安全,不得有误!”
听到皇帝的旨意,兵部尚书崔景荣立刻出列领命道:“臣遵旨!臣提议,派遣登州副总兵沈有容率领水师前去接应。沈有容将军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对辽东沿海的地形了如指掌。以他的能力,定能圆满完成任务。同时,在沿海各岛设立据点,与东山矿徒保持密切联系,以便及时提供物资和兵力支持。”
天启皇帝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准奏。此事就全权交给兵部负责,务必妥善办理,不得有任何闪失。”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肆意地吹刮着登州的海岸。登州副总兵沈有容,身着一袭破旧却不失威严的铠甲,伫立在港口的了望台上,目光凝重地俯瞰着麾下的登州水师。
那一排排战船看似整齐排列,可船身斑驳腐朽,水师士兵们也是面容憔悴、士气低落,尽显疲态。
长久以来,登州水师朝廷拨款不足,导致军饷短缺、物资匮乏,疏于训练。平日里,若无战事任务,靠着勉强维持的补给,水师尚可勉强支撑,维持着表面的安稳。
然而,一封加急军令打破了多年的平静。沈有容双手接过,展开细看,原来是朝廷紧急命令水师即刻启程,前往联络东山矿徒,不容有失。
沈有容深知自己的部队是什么情况。按照惯例,水师出征前必须发放足额的开拔银两,用以购置物资、激励士气。可是这次只来了命令,却无军饷银两,这可愁住了老将军。
平时士兵们饿着肚子,战船缺少补给,也无所谓,但是出征的时候根本无法做到。
无奈之下,沈有容只能紧急向山东巡抚上书申请钱粮。他亲笔撰写文书,将水师面临的严峻困境、此次任务的重大意义以及延误的严重后果,一一详细阐述。
然而,巡抚衙门得到请拨军饷的申请文书,多日却没有回音。
在漫长的等待日子里,沈有容心急如焚。他派人去问,巡抚衙门回复,没钱,命令是兵部签发,要么向朝廷要银子,要么自己想办法。
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没有钱粮,沈有容的船队也无法开拔,任东山矿徒望眼欲穿,也无济于事。
努尔哈赤却不会等待大明朝廷官员的相互扯皮倒灶,派遣李永芳带领汉军前来围剿。
李永芳这条好狗,也不负努尔哈赤的期望,五六天的路程,三四天就赶到了,将东山矿徒的营寨包围的严严实实,如同铁通一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永芳亲率大军,列阵东山营寨之前,主将帅旗下士卒列阵整齐,刀枪如林,寒光闪烁。
李永芳坐在高头大马上,颐指气使地遣人至寨前,高声招降,那骄横之态,仿佛胜券在握。一时间,营寨内外,紧张压抑的气氛如乌云压顶,令人喘不过气。
李遇春兄弟听闻营寨被围,顿时怒发冲冠,猛地将手中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啪” 的一声脆响,茶盏碎片四溅:“我们大营被围,哨探呢?哨探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禀报?”
其他首领都不敢说话,李光春站出来说:“大哥,昨天派出去的哨探一个也没有回来,恐怕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幸亏求援的信发出去了,否则大家就等着被砍头吧!”说完大步流星,飞速登上城门楼。
站在城楼之上,李遇春冷冷地俯视着城下的李永芳,他非常看不起这样卖国求荣的人。
“李永芳!” 李遇春猛地一声怒吼:“你这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竟做出如此令人发指、寡廉鲜耻之事!”
“想你身为大明臣子,享受着朝廷的俸禄,蒙受国家的厚恩,本应肝脑涂地,报效君恩。可你却背信弃义,背叛祖宗,投靠外敌,你如此行径,还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你简直就是大明的千古罪人!”
李遇春越说越激动,剑指李永芳:“你以为背叛国家,就能换来一世的荣华富贵?真是痴人说梦!在天下人眼中,你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毫无骨气的丧家之犬罢了!人人得而诛之,都恨不得生啖汝肉,生碎汝骨,你有何脸面在阵前狺狺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