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不慌不忙:“大汗息怒,你砍了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白白断送一条渠道而已,这次价格虽高,但我们能保证物资的质量和数量,按时送到您指定的地方。况且,若没有这些物资,大汗您拿什么去攻打辽阳?这攻下辽阳后的好处,可比这点交换物资的花销要大得多吧。”
钱丰也接着说道:“大汗圣明,如今这局势,时间紧迫,您也找不到比我们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
努尔哈赤沉默片刻,心中权衡利弊。辽阳之战迫在眉睫,没有这些物资,根本无法发动进攻,而战机一旦延误,后果不堪设想。
良久,他咬了咬牙:“好,就依你们所言。但若是误了本汗的战事,或者物资有半分差池,本汗定不轻饶!”
“另外,你们回去也告诉你们身后的贵人,他们的恩情,我会牢牢记住,日后定当厚报!”
赵轩和钱丰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大汗放心,我们定会信守承诺,祝大汗早日攻下辽阳,成就大业。”
一场交易在这营帐中敲定,努尔哈赤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一丝决绝。辽阳之战,就在这高价交易的物资支撑下,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
辽阳城,袁应泰孤注一掷,誓死与辽阳共存亡,也加强城防,调配资源积极备战。
辽东经略府内,气氛凝重得似要滴出水来。袁应泰紧攥着手中斥候打探的沈阳女真人动向急报,面色铁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洇湿了那纸上的墨字。
沈阳方面的消息接踵而至,近日,女真人又蠢蠢欲动。前几天沈阳失守和浑河战败如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让他心头滴血。
现在又有新情况传来,又几乎窒息。咱老袁精通的是民政治理呀!可朝廷非让咱带兵打仗,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但是,这是皇帝陛下恩宠,赐配尚方剑经略辽东何其荣耀!朝堂诸公推荐,这是何等信任?就算死也要死在辽东,才能对得起皇帝,对得起朝廷。
沈阳作为辽阳的北大门,一直是辽阳的北方屏障,他听闻女真人攻打沈阳,就迫不及待派兵增援,可是苍天不佑,不光没有保住沈阳城,连增援的两支精锐部队也丢在了浑河岸边。
只有朱万良和姜弼带领的辽东兵逃跑回来,他也知道辽东没有战意,打仗都是触之即溃,前任经略熊廷弼一直强调:辽兵不可用,请求朝廷从外地调兵。
但是那个熊蛮子怎么就看不清形势?近些年战争不断,国库空虚,哪里还有钱从外地调兵?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接收了很多投降来的蒙古人,还有倒戈而来的女真人,要不然,现在在其他堡寨援兵无法来临之际,自己这个辽东经略岂不是无兵可用?
“袁大人,如今这局势,可如何是好?辽阳城中兵力空虚,那些残兵败将……”一旁的巡按张铨忧心忡忡,声音发颤。
袁应泰猛地将手中军报掷于案上,在屋内来回踱步,靴声急促。
心想:“我深受君恩,赐尚方剑,委以辽东经略之重任,本欲荡平贼寇,如今却……”他双眼布满血丝,满是不甘与焦虑。
他怎不知此刻辽阳危如累卵,虽然掘开了太子河的水闸,让城防沟渠灌满了河水,给辽阳城增加了一道防御,还在沟壕和城墙上布满了火炮,但人心不齐,兵力不足,城防一样形同虚设。可手中能战之兵寥寥无几,叫他如何布防?
堂下众武将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有的眼神游移,暗自盘算着后路;有的低头不语,满脸颓丧。
总兵李秉诚说道:“经略大人,不必太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以身殉国而已,但卑职要提醒大人,城内的蒙古人和附降的女真人不得不妨,末将早就提醒过大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今,大战在即,还是将这些人迁至城外,方为上策,防止怀有二心之人,城中使诈!”
袁应泰摆手打断李秉诚的话语,说:“不要再说了,我也早就和你说过,归附而来的蒙古人和女真人我不收留,他们必将归附老奴,如此以来反而助长了老奴的战力,现在我将他们安置在城内,分给他们土地,给他们分配女人极尽安抚,焉能不为我所用?”
“如你所言,大战在即,迁他们出城,他们必将心生芥蒂,翻身投靠了建奴岂不前功尽弃?我意已决,不必再议!”
副总兵麻承宣撇了撇嘴,悄声道:“这仗还怎么打?沈阳已失,浑河又败,咱这点人马去守城,不是送死吗?”
旁边“新勇营”副将鲍承先冷哼一声:“弟兄们已经半年多未发饷银,士兵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到这节骨眼上,让他们上阵打仗去当炮灰?估计没几个人愿意!”
袁应泰抬眼扫向众将,怒喝道:“都住口!如今国难当头,正是我等报国之时,怎可出此等丧气话?”
“军饷不日定当补齐,还望各位将军带领部下奋勇杀敌,否则,本经略讲情面,尚方宝剑可不讲情面!”
袁应泰说的义正辞严,但他心中也明白,这不过是色厉内荏。这些武将早已没了战心,自己手中只有经略标营,除此之外无兵无将,拿什么去抵挡后金的虎狼之师?
他望着北京城的方向,满心无奈与悲凉,只觉这肩上的担子重若千钧,却又无力可施,只能在这绝境中做着困兽之斗,试图寻出那一丝渺茫的生机,守住这辽阳城,也守住他对朝廷的忠心。
辽阳城内的小老鼠毛承杰这几天也在挥汗如雨的挖地洞,他在福伯的帮助下,将卧室和水井打通了,又与老槐树联通,还在地下挖了仓库、休息室,厨房和和厕所。
毛承杰仿佛是后世搞野外生存的人,对自己挖的地下避难所,非常上心,不断的修缮,并且用木板对关键部位进行了加固,防止发生坍塌。
地下避难所的基本功能实现以后,又进一步增加功能,防火、防烟、防水等,反正他看过地道战,在发挥想象,恨不得挖出个地下迷宫。
做好地下工程,又增添了几个出口并且将出口作了充分的隐藏设计,一旦战争开始,有危险就先躲到地下,先保存小命才是首要的。
辽阳城里其他地方也不平静,都根据不同的身份,做着不同的准备,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将起满城慌。
转眼到了三月十九日,努尔哈赤的大军兵临城下,驻扎在四里铺。
辽东经略袁应泰急忙让李秉诚和梁仲善两位总兵出城东五里,在太子河东岸列阵扎营,同时,让朱万良和姜弼两位戴罪立功同时出城策应,自己亲自坐镇指挥。
安排巡按张铨在辽阳城内布置防御,供应好粮草兵械,环护城壕沟布满枪炮,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