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后绝对会争吵,如果是女孩说不定有人重男轻女,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终生操劳于鸡毛蒜皮的小事。
水很脏,木桶也不干净,不到膝盖的水淹不死人,也没有豪华泳池,一切都太简陋了。
不过,爱是一把倾斜的伞。
江辞没有特别去记,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拉上窗帘,可那画面盘旋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他没什么感觉,只是偶尔会想起来而已。
路家村的事江辞愿意回想,那是一段过得猪狗不如又兵荒马乱的日子,他不想再为自己的性命而提心吊胆了。
虽然说在段家住了四年,可段梦琦和段靖宇不喜欢他,段景铄上了大学更是一年才回来两次,段父段母很忙,江辞像一个隐形人。
他更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了,但是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回去,置换了十多年的人生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江辞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很好,从谢家找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第一次他手下留情了,只是告诉谭家让人警告一番。
后来他和傅斯年离婚处理了国内所有的东西,他不打算再回来,但还是留下了谢家的股份和不知该如何处理的一套房产。
最后,他把股份卖给了谢家最大的的竞争对手,仅仅是因为谢谨之给他下药。
谢沐阳由于愧疚高中就出国了,谢安澜讨厌他,谢父谢母对此视若无睹,谢家不干净,江辞就让人把他们送进去了。
做事认真、恪守原则的谨之成了笑话,沐浴阳光、充满活力希望的沐阳是个胆小鬼,寄托生活顺遂、万事安宁的安澜人生也不太如意。
江辞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觉得……
好吧,没什么感受。
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空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真让人恶心。
只是看到傅家有些羡慕,就只有一点点的羡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泄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往平地上倒水,水会各自向不同的方向流去。人生也是如此,各有各的命运,怎么能走路叹息、坐着发愁呢?)
江辞像一个过客,匆匆路过了别人的世界,窥得不一样的色彩后又无声离去,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通通和他没关系。
他也不想有关系,傅斯年是一个意外。
导师告诉他,在某种意义上,是患者自己需要症状。
江辞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也明白傅斯年的担忧,可他就是提不起兴趣。
他觉得自己在吸取男人的生命力,他老早就该死了,克努特教授帮不了他,傅斯年也帮不了他,死亡是一件必须的事啊!
如果男人死了,他的故事就结束了;而他死了,傅斯年的故事还长的很。
江辞不喜欢和别人讲话,或是长篇大论的泛泛而谈,或是词不达意的冗词赘句,他们讲话太慢了,毫无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他说?
对于一个看网课都要开倍速的人来说,坐在那里听一些空洞无物的东西无异于折磨。
怎么还能要求他言笑晏晏地配合呢?
演戏也很累的好吧?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也终会因一景一物解开终生困惑。
指腹摩擦着纹理细腻的厚实纸张,那是江辞仔细挑选整理的专门为男人定制的,全球只此一本,傅斯年合上了又厚又重的作品集。
“阿辞,今年过年……”
“你想待在哪儿?”
“或者去外面看看?”
傅斯年不会强迫江辞,但他得跟着江辞,他不会再让江辞一个人了,也不希望江辞丢下他。
远处的傅父傅母也竖起耳朵,虽然两人去哪里他们不该管,但毕竟是过年,江辞也没见过其他傅家人,他们还是希望两人能留在傅宅。
“就待在这里吧。”
江辞声音清冷,却冲着沙发上几人笑了笑。
……
傅斯年真的很聪明,当年明明大家都是小孩儿,他却混迹在大人谈话的圈子里如鱼得水,丝毫不怯场,甚至有几个中年人面露明显的恭维和讨好,自然可以预想到日后商场上他会是一个多么老辣狠练的人。
更何况男人面容俊美得无可挑剔,气质冷峻矜贵,浑身都散发着淡漠凉薄的气息,身高腿也长的,还总是穿一身万古不变的黑色西装,看着就让人无法接近的样子。
偏偏对方又洁身自好,私生活干净到令人发指,无数的名门贵女们渴望着摘下这朵高岭之花,让冷酷强大的男人只为你一人展露笑颜,没有人能拒绝,即使同为男人。
只是对方没经历过情事的美好而已,他一定会爱上的,不然哪儿来的那么多野花彩旗?
怎么会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说法?
所以,众人不厌其烦、愈战愈勇地上前骚扰傅斯年,姣好的容貌,出众的气质,或者是绝对的实力,他们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疯狂地想把高冷禁欲的男人拉下神坛。
可惜傅斯年一个也没瞧上,男人厌恶这些个狂蜂浪蝶,他足够优秀也足够强大,能很好的处理那些想爬上他床的人,还有个家世雄厚傲慢愚蠢的狂热追求者教训那些痴心妄想的男男女女。
所以,他们不相信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对另一个男人死缠烂打、卑躬屈膝,一定是以讹传讹!
可谣言愈演愈烈,各种传闻甚嚣尘上,甚至舞到了正主面前,可傅家没有人站出来澄清,愚蠢又实在美丽的b氏玫瑰先是被带出国,后来直接进去了。
没有人能逼迫傅斯年做他不愿意的事,傅家的子女也不需要讨好迎合别人,家族足够强大,他们也足够骄傲,是不会用婚姻来谋取利益的。
不是说自己以后不结婚吗?
怎么可能真的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一个年轻的、一无是处的男人?
他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众人的目光无数次地偷瞄沙发上的年轻人,时不时有人走过路过用余光瞥扫。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年轻人,戴着口罩也掩饰不了的好气质,他皮肤太白了,白到发光,长至锁骨的黑色头发就这么随意披着,却丝毫不显娘气,一眼就看能出来那是个男人。
一个将傅斯年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