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君见裴忌如此干脆,并不自持身份拿大,身上也不见特别的狠厉匪气,心中对他多了些好感。
看他身上湿成这样,她抬手招来个差役吩咐道:“去让人再拿两个火盆过来。”
差役赶忙应声,不多时便提着火盆回来,照吩咐放到裴忌身旁。
林川刚被冲,各处都乱哄哄的,想来也没人照管他的马匹。
文香君又吩咐那差役道:“你去外头看顾一下裴大人的马。”
差役应声,麻溜出去。
过了会儿又回来:“文大人,外头不曾见马啊,小的还四处寻了寻,有人说这位裴大人过来时并未骑马。”
文香君愣了下。
不曾骑马?
她往裴忌身上的泥泞看了看,想来中途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却也不好将人叫醒来问。
她让差役下去,自己继续忙活。
裴忌只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
有两个火盆烘烤,身上衣服已经干透。
有差役一直关注着这边,见他醒了,忙过来,递上汤饼,笑得讨好:“大人,您饿了吧?”
裴忌接过来,问道:“文大人呢?”
差役道:“文大人和县尊大人一道去涝区了,这雨还没停呢,两位大人怕再又出什么岔子,便过去瞧瞧。”
裴忌吃完汤饼,也已经把林川县的情况摸清楚了。
除了伤亡许多人,旁的确实没什么了,只那堤坝削薄的不正常,其中应当是有什么猫腻。
文香君心思细腻,应当也看出来了,但却没提,那他也不好说什么。
“可有洗漱的地方?”
既然没有什么紧急情况,裴忌便也放松下来。
差役收拾着汤碗,闻言忙道:“有,有,后头值房便是,灶上还一直烧着热水呢,文大人也一早吩咐过,换洗的衣裳也准备好了。”
裴忌有些意外。
连这种小事也能顾及到。
可见此女确实细腻。
她行事也不像新手,恐怕以前接触过刑名这行。
如此兼顾男人的坚毅与女人的细腻,实在是不可小觑。
裴忌在心中逐渐完善对文香君的印象。
面上并无别的表情,跟着差役去到值房。
等沐浴洗漱过后又换好衣裳出来,文香君也回来了。
她正在跟县令汪直说话。
见裴忌过来,便笑着介绍道:“县尊,这位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裴忌裴大人。”
汪直好像早就没了魂儿,朝裴忌拱手作礼都吃力,脸上的笑像在哭:“下官汪直见过裴大人。”
裴忌点点头,看向文香君:“外头如何了?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文香君道:“倒是没人再伤到,只是水情不容乐观,有的时间磨了,林川县的粮食不够,我得回去禀告陛下,明日便要动身,倒是劳烦裴兄多跑这一趟,平白增添劳累。”
裴忌道:“白跑一趟总比出事强,既然林川没什么大碍,那我也该回兴县了,只是不知县衙可有马相借?”
汪直忙道:“有,有,大人若要用,下官这便让人牵来。”
文香君道:“先别忙。”
她看向裴忌:“裴兄,你休憩时我便想问你了,听下头人说,你过来时并没有骑马,可是途中出了什么事?”
裴忌道:“是出了点岔子,雨太大,路不好走,我对路况也不熟,马失前蹄跌入河沟,我拉它不上,这才失了马匹。”
他脸色不太好,叹道:“我昨晚便出发往这里赶了,若不是出了这个岔子,也不会到下午才到。”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来时一身泥泞,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文香君不疑有他,劝道,“时候太晚了,裴兄在此歇息一晚再回吧,你这样来回奔波,又不休息,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
裴忌想了下道:“也好,兴县比林川的情况还要好上一些,想来祈兄能应付。”
文香君笑道:“这才对嘛,无论什么,自己的身子总是在第一位的,你这样的得亏只是遇见了我,要是叫我好友看见,早看不下去要给你送吃的,让你睡觉了。”
裴忌扯了下嘴角。
文香君忙活这一天,也早就累了,她捏着自己的肩膀往里走:“住的地方,裴兄自己问汪大人吧,我也要回去睡了。”
汪直忙道:“裴大人,请。”
裴忌跟着汪直往后院去,这一夜便在临川县衙门歇下。
他于大雨中不断奔波,为了扯平期间回过京城的这段时间,还祭了马,确实是一路走过来。
身体早已经疲倦不堪。
可真正躺在床上,却是久久未能入眠。
他望着帐顶出神。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过来抓捕他。
想来张宏是要用他。
只是不知京城可起了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