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洛贞在屋里梳妆,从镜中瞥见的赵嬷嬷带着沈芷柔进来,讶异问道。
沈芷柔晓得她是明知故问,心中暗恨,面上却是小心笑道:“请二奶奶安,芷柔过来伺候二奶奶。”
洛贞笑了声:“真是难得啊,我嫁进来也有些日子了,表妹多早晚来过我屋里,平日里不是都在婆母那里舌灿莲花么。”
沈芷柔垂首道:“往日里都是芷柔不懂事,二奶奶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芷柔吧。”
洛贞道:“既然表妹如今懂事了,那便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懂事的吧,表妹你瞧那案上有一盘核桃,你去把它剥了,我待会儿要吃。”
沈芷柔应一声,走过去看了看那盘核桃,脸色微变:“二奶奶,可有夹核桃的钳子?”
洛贞望向她:“你的手不就是钳子吗?”
沈芷柔勉强笑道:“二奶奶说笑呢,人手如何能比得上钳子?芷柔还要伺候二爷,若是二爷看到我因为剥核桃而伤了手指,怕是……不妥啊。”
洛贞眼神一厉,皮笑肉不笑道:“瞧瞧,表妹刚才还在求我谅解,这会儿让你做点事,便把二爷搬出来,可见表妹这心并不诚。如此你也不必替我操心了,你手指怎么样,我在二爷那自有说法,你还想把谁搬出来?”
沈芷柔见她竟是明目张胆起来,心都沉了下去,可却是无法。
只能拿了核桃捏抠。
那养的水汪汪的指甲没一会儿就断了。
赵嬷嬷在旁冷眼看着:“姨娘别磨洋工啊,这指甲断了才好剥呢,我家奶奶说话工夫可就要去伯府赴宴,就等着你这口呢,这剥不好,即便你是姨娘,也要同丫头们一样受掌掴之罚。”
沈芷柔知道她们能做的出来,只能拿出力气去剥那核桃。
直到手指出血,那核桃才被剥开。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赵嬷嬷冷着脸又道:“继续!”
洛贞也没言语,头发梳好之后也并没出门,只站起身坐去榻上笑吟吟的望着她。
沈芷柔只得继续剥。
待剥完盘子里十六个核桃,她的十个指头都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洛贞这才起身,理了理衣襟:“时候不早了,表姐恐怕等急了,嬷嬷咱们走吧。”
赵嬷嬷应一声,走到洛贞身边,又吩咐屋里的大丫鬟:“奶奶出门,做奴婢的活可不能停,你带沈姨娘去后面把衣服洗了。”
大丫鬟应声,送两人出门后,对形容狼狈,脸色苍白的沈芷柔道:“姨娘,请跟我来。”
沈芷柔忍着手指钻心的疼,跟着大丫鬟去了后院。
只见井边摆着六个大木盆,每个木盆里的衣服都堆的冒出来。
打眼一看,里面竟还有小厮穿的。
沈芷柔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不堪忍受道:“我再怎么说也是伺候二爷的姨娘,你们拿小厮的衣服过来,是想作践二爷吗!”
大丫鬟一愣,有些犹豫,只是想到赵嬷嬷的吩咐,也不敢做什么,装瞎道:“这里可没什么小厮的衣裳,姨娘可要慎言,若是叫赵嬷嬷与我们二奶奶听见,姨娘就是在二爷跟前也没脸,姨娘快些去洗吧,嬷嬷吩咐了,她回来时,要看到姨娘把这些衣裳洗好。”
说完也不等沈芷柔说话,便转身走了。
沈芷柔独自一人站在井边,望着满地的衣裳,终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洛贞却是春风得意。
“表妹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瞧这满面春光的。”
崔玉如品着茶,好奇的问道。
她这个表妹到底是打小就为入宫做准备的,说话做事很是得体,这些日子带她去京城贵妇府上赴宴,她的表现不错。
她对她也很是满意。
洛贞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夫君近来越发的知道疼人了。”
“怪不得。”崔玉如打趣道,“这般疼人,想来过不了多少日子,你这肚子就该有动静了。”
洛贞红了脸,却也是向往:“他公务繁忙,鲜少归家,还不知要多久呢。”
不过现下还是裴忌的事情更重要,真要有了孩子,恐怕还要耽误他的霸业呢。
洛贞将话题拉回来,问道:“表姐,你认识的太太夫人们可有能同武清侯夫人搭上线的?”
崔玉如道:“你倒是敢想,竟想同武清侯夫人攀关系?”
洛贞笑道:“人往高处走嘛,再者说,人与人的关系不就是走动得来的吗。”
崔玉如赞同地点头,细细思索片刻道:“侯夫人甚少设宴,便是想请她,也不是咱们这等人家能请得动的,不过侯夫人信佛,后日宝华寺主持要开坛讲法,侯夫人想来会去,咱们也可过去,说不得还能同侯夫人说上两句话。”
洛贞眼睛一亮。
有门路就行。
她又问了那侯夫人的喜好,没再多留,起身回去。
心思都在怎么讨那侯夫人欢心上。
不想,马车刚回到门口。
下人就慌慌张张来报:“不好了二奶奶,沈姨娘晕倒了,太太找了大夫来看,说是,说是姨娘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