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十个包子。”
即使是晚间,李嫂包子铺也是十分红火。
端王好不容易排到跟前,立马要了十个包子。
忍冬不会算账,又闲不住,便在忙的时候过来帮忙卖包子收钱,闻言响亮地应一声,动作麻利地捡了十个包子装在牛皮纸袋里递过去。
端王接过来,自己先拿了一个吃,然后把牛皮纸袋往旁边递:“尝尝,她家的包子特别好吃,我每天都会叫人来买。”
祈川道:“多谢王爷,小的不饿。”
端王只好把牛皮纸袋拿回来抱在怀里,边吃边往回走:“都亲眼看着胡满被杀,你也算是报了仇,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祈川叹道:“仇虽是报了,可小的长姐却还是了无音讯……”
家里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
致使家破人亡,没能见父亲最后一面,长姐也再寻不到了。
每每想起都是心如刀割。
端王也是叹气。
祈川是月前进的京。
也是巧,他那时坐马车跟王妃一起去城外的香山寺尝那里的素斋,不想旁边行人中有个卖蛇的,他那箱笼没封好,有两条蛇从里头掉出来惊了他的马。
马踢跳着横冲直撞,他抱着王妃在马车里被颠得不轻,眼看车厢就要被甩到巷壁上,是祈川飞身上马,生生将受惊的马给制服。
他和王妃这才没出事。
事后,得知祈川是初来京城,还没个落脚的地方,便让他入了端王府,跟在他身边做侍卫。
后来便又出了那档子事,他才知道祈川的身世。
“这么多年过去,便是陛下也难寻到踪迹了。”
端王安慰道:“往好处想想,你长姐这个时候应该也嫁人生子又是一大家子了,你又说你长姐十分貌美,又是灵巧,怎么着也不会过得太差的。
寻人这事啊就随缘吧,你也该想想你自己了,都三十六了,业没立,妻房也没讨,这要是寻到你长姐,被你长姐看见,肯定还要反过来替你操心哩。”
祈川苦笑道:“我也没甚出息,这辈子自己过就得了,何必拖累人姑娘。”
端王已经把一个包子吃完了,又伸手拿了一个,含混道:“谁说你没出息,你这一身武艺,在我这当侍卫都是屈才,我向陛下荐你进北镇抚司,你可能干一番事业哩。”
祈川忙道:“万万不可!王爷已经为我的事情操心甚多,还差点连累了王爷受罚,怎能还叫王爷去陛下面前替我求官!”
“谁说是求了,你没看陛下可喜欢我了吗?”
端王又站去一个名叫满香居的牛杂铺子排队,颇是自得道:“我父皇十二个儿子,就我一个能留在陛下身边,今个儿陛下还这样维护我,可见陛下虽是凶,但他那是凶别人,不是凶我,他心里其实是疼我的,不然也不会我刚把事情说一遍,他就把胡满给杀了。”
端王驽钝,还是个顺杆爬的,自我感觉谁对他好,他就爱往谁那凑。
他揣着包子,美滋滋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陛下这样疼我,我却因为误会他,害怕他,这些年都没有主动去找陛下说话,陛下心里肯定怨我了,他堂堂帝王又不好说,幸好这次因着你的事,让我看出来陛下的心思,也正好借着荐你去北镇抚司的机会,也能跟陛下多亲近亲近……”
祈川不知道端王这顺杆爬的性子,又刚来京城没几天,还不知道帝王残暴的性子,站在他身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次日,端王还真就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入宫了。
他身旁睡着的端王妃跟他一样圆乎,一身皮肤白润细腻,跟剥了壳的荔枝似的,甚是可爱。
被吵醒后,就扯着他不让走:“你干嘛去呀?”
端王正猫着腰准备下床,见吵醒她了,便挺了挺腰,回身道:“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要去见见陛下,跟他亲近亲近。”
端王妃抱着被子想了想,“哦”了声:“那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下满香居的牛杂噢。”
端王点头:“知道你喜欢吃,我赶早点回来给你买。”
端王妃就嘿嘿笑:“那你亲亲我再走。”
端王就噘起嘴,在她脸上啵的一声亲了一大口,笑得眼睛成了一道缝:“你睡吧,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吃牛杂。”
端王妃便乖乖地闭上眼,端王还没走出卧室呢,她就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慕容烬正在承平殿用早膳。
有内监弓着身进来,在侍立一旁的高斌耳边耳语了两句。
高斌微怔,对慕容烬道:“陛下,端王殿下在外求见,可要奴婢让他回去?“
慕容烬拿着汤勺的手微顿。
想起昨日那娇娇美人话里话外嫌他性子不好,没人跟他玩。
他哼了声道:“让他进来。”
高斌应声,出去请了端王进来。
端王跟着高斌进来,见帝王坐在桌案后慢条斯理地用膳,看起来跟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哪里有他们传的那般暴戾。
他心中便对慕容烬更增亲近之感,进来高高兴兴地跪下行礼道:“陛下,臣来看你啦。”
高斌:……
慕容烬让他起来,放下汤匙,拿帕子擦着手:“二哥这么早过来,想是没用早膳,可要在朕这里用一些?”
高斌:!!!
端王更感动了:“多谢陛下,臣一路过来腹中正是饥饿哩。”
高斌忍下惊诧,忙吩咐人再上一份膳食。
没一会儿膳食就摆了上来。
端王看着满桌的美食,食指大动,赶忙坐下来吃饭。
他吃的也是香。
慕容烬却看的心里起了烦躁。
高斌立即察觉了。
照以往,端王这命是保不住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意料之中,帝王只是把脸侧过去,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只是脸色已经是不好了:“说吧,你过来要做什么?”
端王忙咽下口中食物,憨憨笑道:“臣就是来看陛下,同陛下亲近亲近的,臣知道陛下心里有臣,以前都是臣不懂事,现在臣醒悟了,往后会常来看陛下的。”
慕容烬:……
高斌:……
端王看不懂人脸色,还在继续道:“除了这个,臣还想为臣的那个仆从求个职,陛下,臣那仆从入过伍,一身好武艺,在臣这里当个侍卫实在是委屈,臣就想把他送给陛下,让他在陛下的北镇抚司做事。”
慕容烬忍耐着,颔首道:“允,高斌你来安排。”
高斌道:“是。”
端王喜的跟什么似的:“我就知道陛下最疼我!”
慕容烬已经忍不下去了,捏着额头:“你下去吧。“
端王笑容一愣,看看自己还没吃完的饭:“陛下,我还没吃好哩。”
慕容烬已经在内监的服侍下漱了口净过手,站起身就走。
端王见他要走,忙道:”陛下,咱们兄弟俩才刚说两句话,您上哪儿去啊?”
高斌无言地望向了外头。
慕容烬猛地停住脚步,伸手点着他,身上戾气陡生。
端王虽是愚钝,但也察觉到了,圆乎的身子都缩了起来,战战兢兢的:“陛下,臣,臣是不是说错话了?”
慕容烬阴沉的盯着他,过了会儿,到底还是放下了手:“怕什么,朕只是看你脖子上有块疤。”
端王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也放松下来:“这不是疤,这是,这是……“
他难得扭捏起来:“这是王妃亲的。”
慕容烬:……
高斌已经在仰头望殿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