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为安是左相之后孙陶之子,常年在边疆与独孤家和令狐家交好,还是令狐家主为自家女儿钦点的女婿,理应是与苏晏没什么关系的人,但是事出必有因,苏晏选他也许正看中了此人在京城没什么权势,掀不起风浪还容易掌控,这才谏言请他出任上将。
父亲的分析有理,但具体是不是真的我还需要找鹤怀安确认一下,没把信看完我便已经开始起草给鹤怀安的信,他现在依然守在齐国,不知道齐五哥把谋反的事情做到了哪一步,他答应我替我在齐五哥身旁帮忙,泷千夜则带着泷安堂剩下的人倾力相助,据泷月说在我走后,很多人听说是帮圣女府上的大公子打天下,又蜂拥而归。
我不免觉得失落,果然人和人的影响力是不同的,齐五哥的确比我靠谱的多。
苏慕白进屋时,我的信刚写完落款,剩下那页碰巧是询问众人近况顺问君安的,苏慕白看到很是不满,作势要抢我的信纸,看我真的动怒才把笔还给我。
“又是和新来的上将眉来眼去,又是不忘旧人。”苏慕白紧贴着我坐到桌前:“侯爷把我放在何处啊?”
“别闹。”我打开他的手,认真封好信:“还不知道孙为安是谁的人,万一又是苏晏的人,有我们好果子吃的。”
“大抵不是,这人看起来古怪。”苏慕白道:“正得发邪,还有点要造反的意思。”
“这么一会儿让你看出来的话,就说明不是他了。”我笑道:“应该是伪装吧?”
“不,他之前在山寨里待过一段时间。”苏慕白以为我不知道,解释道:“是个说书先生?”
“账房。”我矫正道:“我见过他,继续说。”
“我只在人后观察过他一段时间,他出现的时间可疑,所以不得不防。”苏慕白思索着,下了判断:“他在给孩子们启蒙时,看似说着家国大义,实际上说的却只是个人的理想。”
“这样啊。”我点点头:“也许只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
“怎么会,他在元疆没少陪令狐家出征,听说有小国因他而归顺,也算半个杀神。”
“为什么是半个?”我疑惑:“怎么,还有更厉害的人?”
“我是最厉害那个。”苏慕白的睫毛微翘,好整以暇的看向我,我则在露出失望表情后不再看他。
“别那么失望,你还没见过我的本事。”苏慕白毛遂自荐道:“不如哪天下盘围棋?”
“棋而已,人家可是真的动过手。”
“我也带过兵啊。”苏慕白不依不饶:“正好今天有时间,陪我下棋吧。”
我在桌前下棋,但心里一会儿思考未来,一会儿担心苏哲清,心思总不在棋上,不一会儿便被苏慕白围了个死局。
“还不如儿时啊,不敢杀又乱安逸。”苏慕白评价道:“即使是在想事,也不能否认,你现在可是个臭棋篓子。”
我懒得理他,一颗颗把棋子收起,桌子上刻着的棋盘像是苏慕白这几天自己刻上去的,看来他没少找苏哲清下棋开解对方。
“你说,苏哲清真的能放下吗,就因为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原因,半生戎马,说没就没了。”
“放不下又如何,人间多憾事,苏哲清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不是遗憾或者心酸,也许只有旧时的风强硬入梦时,才知道他的心事吧。”
“你守着夜雪守关时,心里可想过,自己也许有一日败给苏晏,被发配到此,无人问津?”我看向苏慕白:“你那时,怎么想的?”
“枯荣不过转瞬,再大的事过去了,旁人也只是草草慨叹一声可惜,你我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你倒真是想得开。”我评价道:“我去问问苏哲清。”
正说着,苏哲清进了屋,显然是听到我们的对话,孙为安也跟着一同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到苏慕白身边。
“只是今夜白月不似从前罢了。”苏哲清苦笑一声:“你知道沙海的苦寒吹不到京城,也该知道,多愁善感,只会让肩上白发早生,何必再纠结。”
“是啊,何况有我在,义兄不至于被他们欺负的太狠。”孙为安笑嘻嘻道:“义兄说呢?”
“多谢将军了。”苏哲清还有些拘谨,倒是没躲开孙为安握上来的手。
就这么水灵灵的结拜了?
真是比我们当年在山头对着石头结拜还草率啊!
我莫名想到了从前,齐五哥喝大酒之后,拉着我在内的几个山匪头子结拜,只是那些人如今死的死残的残,只有我奉公守法,安稳着活到现在。
“侯爷有什么想法?”似乎是察觉到我一直在看他,孙为安面露笑意,一副熟人语气:“今日可是累了,话真少。”
“卿本风流,奈何做贼?”我留下一句话,草草离开了营地。
话少又如何,想骂你依然骂你。
我在心里嘟囔着,终于回到屋中,看到已经恢复健康的小马驹们和无忧在院里玩,才觉得这是我的天堂。
“花头长得最快,黑皮和辣子就慢些。”无忧给小马们起了名字,听泷月说起了名的动物便是和人间有了联系,不容易死掉。
我听到这话,想起总被我弄坏的煮药炉子,问她能不能也用起名的法子根治我爱弄坏炉子的毛病,泷月表示是我总是研究些奇怪的药要求火候导致的,人为而非天意,老天管不到。
我想既然老天也不是事事有回应,索性也就不想那些虚的东西了。
倒是无忧,怎么还给马起名辣子了?我看向那三匹马驹,脑袋有点花白毛的棕马,纯黑的黑马,没什么特色的棕马,实在摸不到头脑。
“黑皮是棕马的名字啦!”泷月替我解释道:“那黑马才是辣子。”
“为什么叫辣子?”
“侯爷你买的是汗血宝马啊。”泷月笑道:“无忧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没给她细说,她以为她的马是独一无二的,想了好久才想到辣子这个名字。”
“这,怪不得那么贵。”我当时在驿站对着小马也只是乱选,对于价格只当是最近边界吃紧的问题,从来没往品种上想,如此看来,倒是我找到了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