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称得上离奇了,我从没想过青马会跨越沙漠到齐国,更没想到他会很不屑的出现驮起我,又在我的勒令下带上了鹤慈阮。
“别怕,这是我的马。”我解释着,身体轻轻趴在青马背上,脑袋靠近她的脖子,这样会让我觉得安心,而青马很不给面子的低呼一声,大概是想说这样跑得慢吧。
“我们去哪?”鹤慈阮问的自然也是我想的,但现在除了信青马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跑了不知几条街,昨夜熬夜实在是困倦,我靠着鹤慈阮睡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我睡了,鹤慈阮靠得更近了,我手里带着青马的缰绳也被他握住。
我在睡着前想过,青马最大的可能是带我回家,但这是不可能的,马又不是骆驼,怎可能这么大耐性,大概率是苏慕白带他来的,亦或者是母亲安排的其他人,亦或者齐五哥发现了我之类的。
然而梦醒时天已黑,我在一间很古朴的房间里,入眼是简单的陈设,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裤子上的血迹让我惊讶又无奈,好在鹤慈阮准备的衣物有许多,我选择件柔软的衣服随便撕了些布条备用,而后换上干净衣服。
“姑娘,醒了吗?”鹤慈阮在外面一直假扮我的随从,现在喊姑娘应该是没什么外人了。
“进来吧。”
房门打开,只有鹤慈阮走进来。
“青马安顿好了?”我询问道。
“嗯,喂了些草料,在后院睡了。”鹤慈阮点头道:“这里是我在齐国的家产,很安全。”
“他们呢?”我对此并不意外:“去哪了?”
“现在我们哪也不去,等外面消息或者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我疑惑:“发生什么了?”
“你睡得有些久,坐下慢慢听我说。”鹤慈阮示意我坐到桌前,手里拿着的包裹打开,是一包桂花糕:“先吃点。”
“嗯。”我尝了一块,是母亲寄来的,心里有些安慰。
“你与青鸟。”鹤慈阮刚开口,又有些疑惑:“你身上有青鸟的血。”
“嗯?”我好奇的看向鹤慈阮:“什么东西?”
“是这样,当时我以为是圣女用她的鸟在找害死他儿子的凶手,于是盯上了我们。”
“你干的?”
“不是,但是人头在我这儿。”
“九诃公主与梁国二公子的?”
“嗯,我想妥善安葬他们。”鹤慈阮解释道:“但是青鸟随我们跑的时候,人头并不在我身上。”
“哦?”我看向鹤慈阮,等他下文,嘴里塞着桂花糕,心里其实没想什么。
“人当然不是我杀的,你说了那是你朋友的弟弟,我去杀他怎么敢在这儿保护你?”鹤慈阮急切道:“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身上有青鸟的血啊?”
“我哪里知道我有?”我脑子混沌着,还是接话道:“难道青鸟蛋里孵出大渊祖先是真的?”
“梁国的图腾是白象,齐国则是青蛇,而大渊一直没有自己的图腾。”鹤慈阮道:“是因为大渊的青鸟在圣女手里,而圣女,在齐国。”
“居然是真有这东西?”我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里:“难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我是一颗蛋?”
“不是。”鹤慈阮摇摇头:“青鸟护皇室不奇怪,你之前一直戴在身上的青鸟玉佩应该是从昆仑山求来的,只保护皇室。”
“这么灵验?”
苏慕白居然舍得把这样的宝贝给我?我心里惊讶,一直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玉佩,之前被蛇咬过心有余悸,这才每次出门都戴在身上。
“你见过他?”
“算是吧,之前遇险见过一次。”我糊弄着回答:“玉佩不是母亲给我的,你先别告诉她。”
“这是你们的私事。”鹤慈阮点头:“只是,今天青鸟不是寻凶手,像是在寻血脉。”
“血脉?”我有些震惊,又很快接受了:“原来我与齐五哥是表兄妹啊。”
“这么简单?”
“是你想太复杂。”我扭头看向鹤慈阮:“大渊皇室的守护兽就近找一个血亲,还得是女性,自然是追我容易些。”
“顾敛,你最好别骗我。”
“骗你什么,大渊侯爷引人来抓自己和侍卫?”我反问。
鹤慈阮忽然的惜命真是奇怪,他这人才是瞒了我许多事,现在倒反咬一口。
“这是你的信。”鹤慈阮没再说别的,只是走之前又说那句:“你还没叫我名字。”
“怀玉。”我看到母亲的信很厚,琢磨着里面一定有不少东西,心里不免开心,笑道:“你是怕我忘记你不成?”
“晚上别睡太死。”鹤慈阮没再多说什么,出门替我掩上门。
我打开信封,母亲的回信让我心凉了半截。
那味我一直不敢确认的药果然是血,而且是我的血。
青鸟血究竟是什么意思,母亲的意思只是说我取自己的血方便吗?
母亲在信里说负责朝廷这边下毒的人也姓鹤,不过是与鹤慈阮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让我不必介意,我当然不介意,那可是大理寺的小阎王,他对谁的生杀予夺听命朝廷,上位者的事不能妄论,同样在下面的我们又是谁能评价的呢?
最近战事吃紧,梁国的人一直在逼近,元疆甚至都有了动乱,母亲的师父要她给我带了本薄薄的册子,说是可以救命用,但是上面的文字却是我看不懂的,父亲详细吩咐了战局,告诉我只要拖够三个月就有望赢,同时又说拖不住也没关系性命要紧。
这下面还压了一封信,是苏慕白的,他只写了三句话,一句是寨子安好,他拿这些年欠我的俸禄补贴了寨子许多,以李泉的身份,而李泉早已死在了战场上;一句是留好青鸟玉佩,紧要关头是保命的。
最后一句看起来最轻描淡写了。
小莲子,我被废了。
这也许是他能在这样紧迫的时候回山寨的原因吧。
我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从前想过自己被陷害被暗杀,可都觉得他会没事,皇室对他严些也没觉得有问题,他说自己不是太子时,我还在宽慰那个,我原以为昏了头的人,如今看来,昏头的像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