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颂身着浅蓝色的冬服,衣料上乘,绣着精致的暗纹,领口与袖口的白色狐毛衬得他愈发矜贵儒雅,身姿挺拔如松,端坐于马上,尽显世家风范。
身旁的云鹤则是一袭明艳张扬的红色冬装,长发肆意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脸颊旁,衬得那眉眼间的妖冶更甚,他唇角噙着一抹散漫的笑,倒是与这热烈的衣色相得益彰。
二人一路风驰电掣,马蹄扬起滚滚烟尘,直至城门口才猛地勒住缰绳。
沈听颂目光望向城内,那幽深的眼眸中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紧张与期许,手中缰绳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云鹤微微侧目,瞧着他这副模样,轻啧一声,“沈公子,你到底带我来见何方神圣?这一路你都快把马屁股抽烂了,也不怕这畜生撂挑子。”
沈听颂仿若未闻,径直驱马入城。
云鹤愣了片刻,赶忙跟上。
此刻,小院里,楚容朝与夜令鸢正并头躺在床上,烛火摇曳,映出二人的剪影。
夜令鸢抱着楚容朝的胳膊,软糯喊了声,“姐姐......”
见她欲言又止,楚容朝微坐起身子,“怎么了?”
垂下眼帘,夜令鸢叹息一声,“我......”
看她犹豫,楚容朝在心中琢磨了一圈,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是不是在想孟城主?”
咬了咬下唇,夜令鸢缓缓点了点头,“于他,我是有好感的,但是......他是北牧的人......”
夜令鸢倒是也不扭捏,直接承认了对孟和铮的想法。
她未说出口的话语楚容朝也明白。
孟和铮是北牧的,且是一方城池的城主。
而夜令鸢是南曜的郡主。
两人若是想要在一起,势必会有一方需要舍弃掉一些东西。
楚容朝抿了抿唇,不禁想到了她现如今的情况。
涧寂已经离开。
诡越也是北牧的,拥有北牧九座城池,还有血煞阁。
他离开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他有他自己的责任。
而穆骁南是西楚的。
不管怎样,穆家总归还是在西楚,穆骁南也不可能留在南曜一辈子,早晚穆家家主会把他喊回去的。
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想到这,楚容朝叹了声气。
“姐姐,若是你......会放弃一切跟那个人离开吗?”
听到夜令鸢的话,楚容朝果断的摇了摇头,“不会。”
楚容朝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本质上她是一个自私的人。
在夜令鸢询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最先考虑的是为何要她放弃一切,而不是对方放弃一切。
如果一段感情只让她一个人付出,那这段感情她可以不要。
夜令鸢捂了捂眼睛,“感情真的是一件好复杂的事情。”
“我怕自己错过了一个心动之人,可又没有放弃一切奔向他的勇气。”
转过身揽着夜令鸢的腰拍了拍,楚容朝轻叹一声,“不要这么想,两个人最后若是真的错过,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段感情两个人,必然是有一个人要退让一些的,若是两个人都不愿意退让,那这段感情即便真的开始了也不会长久。”
将脑袋埋在楚容朝怀里,夜令鸢轻声呢喃道:“可我......就是怕我们俩都不愿退让......”
“但若是这一次你退让了,你就要做好以后时时刻刻都退让的结果。”
轻轻拍了拍夜令鸢,楚容朝不再言语。
这种事情,即便是关系再好,也只能点到为止。
毕竟这个人生是夜令鸢的,而不是她的。
就她自己而言,她是必定不会退让的。
即便再爱,她也宁可错过,不会委屈自己。
或许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对于感情她宁缺毋滥。
姐妹俩各怀心思,伴随着夜色渐渐入梦。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细碎地洒在屋内地面,仿若给房间铺上一层金纱。
楚容朝刚起身,还未及梳理那头略显凌乱的发丝,便听闻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门外,诡越的声音带着几分早起的暗哑,“小宝开门,给你做了排骨粥。”
楚容朝趿拉着绣鞋快步上前开门,门轴转动,发出轻微吱呀声。
映入眼帘的是诡越那修长挺拔的身姿,一袭玄色衣衫衬得他冷峻面庞愈发深邃,手中稳稳端着托盘,上头精致的餐食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氤氲在晨间清冷的空气中。
“起这么早?”
楚容朝抬手轻捋鬓边乱发,唇角不自觉上扬,眉眼间尽是晨起慵懒的媚意。
诡越抬眸,目光从她略显慵懒的面容上拂过,伸手捏了捏她的鼻梁,“这不某人昨日说想要吃排骨,刚巧今日采购的管事带了排骨回来,就给你做了。”
想到昨日见夜令鸢进了屋,诡越询问道:“方便进去吗?”
知晓诡越应当是知道夜令鸢昨夜来这睡了,楚容朝轻笑一声,“令鸢适才已经走了。”
闻言,诡越侧身进了屋,将早膳一一摆在桌上,除了一碗冒着香气的排骨粥,还有几碟精致小菜,一笼晶莹剔透的虾肉小笼包,皆是楚容朝平日爱吃之物。
楚容朝在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却未急着开动,抬眼看向正欲转身的诡越,轻声问道:“诡越,你日后可有想过在哪生活?”
诡越愣了愣,反问道:“你呢?”
“我......”
被诡越这一反问,楚容朝一时怔愣住了。
关于以后在哪里生活这件事,楚容朝还真没有认真的思考过。
握住楚容朝的手,诡越柔声和她分析着当下的局势,“其实现在我们商量这件事有些为时过早。”
“且先静待几年,或许我们就会有更清晰明确的答案。”
顿了顿,诡越轻笑一声,“但我确定,你在哪里,我就会跟在哪里。”
轻轻拍了拍楚容朝的手背,诡越端起排骨粥用汤匙搅了搅,“先吃饭,这些事情等吃过饭以后咱们再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