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策神色有异,曾绍元还以为他被这稀世珍宝震住了,捋须解释道:
“此物乃是多年前,我一位好友所送所,来自西方,名唤琉璃,光映七彩,通明如冰,寸许之价,便可抵万金。今日之事,权当赔罪,还望小友能够收下。”
来自西方?
难怪。
赵策心中暗道。
他就说,大炎生产力如此落后,如何能制出玻璃,原来是从别处传过来的。
不过这个玻璃珠看着光滑,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其表面有细微凹凸,制作工艺一般,而且还含有铅钡,否则也不会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个,有点类似于油膜效应。
\"曾老厚赐,学生愧不敢当。\"赵策起身长揖,\"谢姑娘所为与您无关,这礼受不得...\"
\"受得受得。\"曾绍元叹息打断,\"说来惭愧,老夫教导无方,致使小友遇险。若连这点心意都不肯收,叫老夫日后如何自处?\"
赵策余光扫过那盘银锭,少说也有百两之数。
再看那琉璃珠,这玩意在后世虽然不值钱,但在这个手工业时代,确实是价比黄金的稀世珍宝,用这个作为赔礼,曾老也算有心了。
见他不语,曾绍元急声道:“小友别再推辞了,否则老夫以后还有何脸面,来面对于你?”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钱财于他而言就是个身外之物,他并不在意,他只是不希望因为谢昭昭之事,影响到他和赵策之间的情谊。
赵策见此,也只好将两个木匣一同收下。
曾绍元这才松一口气,后又提点了一下赵策,近日发生的,可能会列入明年科考题目中的时事。
赵策郑重谢过曾绍元的指点,将木匣小心收好,就准备告辞了。
这会天已经黑了,实在不好再耽搁下去了。
大炎不比后世,没有什么夜生活不说,晚上还有宵禁,不能在外久留。
曾绍元神色严肃地说:\"小友,如今天色已晚,城门已闭,街上也不安全,你独自回去恐有不便。\"
他转头对管家吩咐道:\"去备一辆马车,再派两个得力家丁护送赵公子。\"
赵策本想婉拒,但想到自己身怀巨资,加上谢昭昭也还没落网,便拱手致谢:\"多谢曾老体恤,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多时,一辆青布马车已候在府门外。
赵策登上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突然,马车猛地一顿!
\"怎么了?\"
赵策心头一紧,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藏剑臂套上。
外边,家丁似是在朝什么人怒喝:“没长眼睛啊,这么大的马车都看不见?还不赶紧闪一边去,别挡路!”
片刻后,马车重新发动起来,家丁才转向车内,恭敬解释:“有个女人不长眼睛,挡在车前,现已经赶走了,刚才没颠到公子吧?”
“没有。”
赵策如此说着,他犹豫一瞬,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看向车后,就见后方站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她脸上身上都很脏,蓬头垢面的,但袖子处露出的一小截手臂,却是白皙如雪。
那人也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似的,仰头朝他看来,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分明有股子恨意。
对。
就是恨。
赵策心中纳闷,他也没有得罪谁,怎么会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赵策眉头微皱,正想细看,那女子却已小跑着隐入巷中。
\"公子,可有什么不妥?\"家丁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
赵策收回目光,淡淡道:\"无事,继续赶路吧。\"
到家后,赵策辞别曾家家丁,就大步返回家中。
苏云锦见他拿了两个木匣回来,还很是惊讶,“夫君这是买了什么东西吗?”
“这是曾老送的,说是为谢昭昭一事,向我道歉。”
赵策边说边打开木匣。
只见匣子里边是一块块银锭,苏云锦更是震惊,“谢昭昭所犯的错事,曾老为什么要替她道歉,而且还送这么多钱。”
“因为谢昭昭是他的侄女。”
“侄女?那就难怪了。”
苏云锦点点头。
而当赵策打开另一个木匣时,她更是张大了嘴巴,满脸愕然之色:“这、这是什么?”
便是先前苏家还没败落的时候,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珠子,像是水晶,又比水晶更加剔透,在烛光下竟还折射出七彩流光,美得令人屏息。
\"这是琉璃,说是来自西方,价格昂贵,一颗能抵万金。\"赵策笑道。
苏云锦原本还想伸手,把珠子拿起来,仔细看看,一听这话,指尖却是如同触电般缩回,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什、什么?一颗抵万金?!这也太贵了吧,光这一颗珠子,岂不是就能买好多个铺子?\"
说到专利,她却是又连连摇头,“不,不是几个铺子,应该是几条街道才对!一两金,十两银,万金,那就是十万两银啊?!”
便是苏家最鼎盛时期,她也没见过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可这样价值连城的珠子,曾老却是说送就送了?
这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吧!
不对,应该说是夫君值得!
想到这,苏云锦却是叹息着,把木匣给合上了,那七彩的光晕,也隐在了盒子里。
她神色郑重地说:“妾身还是觉得,夫君的安危更重要,如果可以的话,妾身宁愿不要这珠子,也不想夫君遇险。”
赵策闻言心中一暖,轻轻握住苏云锦的手:\"娘子放心,这次只是个意外而已,下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苏云锦点头:“如此便好。对了,夫君,这琉璃虽珍贵,可也太过惹眼,万一被人觊觎,恐生祸端。我们得将它妥善收好,不能轻易示人。”
赵策拿过装琉璃珠的木匣,放到她的掌心,“那收好它的任务,就交给娘子你了。”
捧着小巧精致的木匣子,苏云锦却觉得它仿佛有千斤重似的,连手都有些发沉,语气也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这珠子可是价值万金,夫君就这么把它给我了?你难道不怕,妾身把它拿去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