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不好意思地拱拱手:“曾大人有心了,不过不用这么破费。”
曾牧之摆摆手,笑道:“小友莫要客气,今日你帮了我大忙,些许招待不过是聊表心意。”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林清音,“林侄女也尝尝这烤鹿肉,莫要拘束,就当在自己家。”
林清音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多谢曾伯父。”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小片鹿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心中却暗自思量着今日赵策所提出的种种建议,越发觉得此人才智过人,不同寻常。
这样的人,就算只是个庶子,以后也会有大作为,怎么会被赵家给分出去呢?
这时,曾绍元忽然问起了另一件事:“小友往后可是要考科举,走仕途?”
赵策闻言一怔,片刻才道:“是。”
曾绍元边吃肉,边开口提点道:“小友进考场前后多检查一下考篮,篮子不要离手,不要让旁人触碰。”
他以前监考过,也见过不少肮脏龌龊之事。有考官收受贿赂,为了帮某富户或官家子弟去掉竞争对手,就对成绩优异,却家境一般的考生的篮子动手脚,或往里边塞小纸条,栽赃人家作弊,或偷走墨块、砚台,让人家无法答题。
他很欣赏赵策,自然不希望赵策被这种人坑害。
赵策微微一怔,随即很快明白了曾绍元是在提醒自己,要防备有人在考场上做手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何况还是科考这样的大事。
他心中一暖,拱手道:“曾老提点的是,晚辈会小心谨慎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气氛愈发融洽。
曾牧之目光落在赵策身上,带着几分欣赏与期许:“小友才思敏捷,见解独到,他日若入仕途,必能有一番大作为,以后我们可就是同僚了!”
林清音也在一旁附和道:“赵公子学识渊博,又心怀天下,日后定能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
“那就借大人、林姑娘的吉言了。”赵策举杯示意。
曾牧之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侍从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面色微变,急忙站起身来:“抱歉,我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先失陪一下。”
赵策和林清音连忙起身,轻声说道:“大人有事尽管忙去,不用管我们。”
“好,今日与小友交谈,收获颇丰。待改日有空,咱们再好好聚聚。”曾牧之点点头,便匆匆离去了。
一旁的曾绍元和曾攀爷孙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祥的预感。
……
饭后。
赵策同林清音朝爷孙俩辞别,一同走出曾府。
林清音定定看他,杏眸闪过一抹诧异:“听说赵公子幼时曾落过水,在那之后就对水避之不及,连船都很少坐,这些漕运的改进之法,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原主怕水??
赵策闻言也是震惊不已。
要不是她突然说起,他都忘了还有这茬了。
见此林清音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特意调查赵公子,这些话是我听人说起的。”
想到在县学入读的嫡兄赵乾和侯虎,赵策一挑眉:“是侯虎?”
赵乾性子傲的很,跟他这种废材说话,都觉得是在虚度光阴,怎么可能像长舌妇一样,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
会说这话的,只有侯虎。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啊!
见赵策随口一猜就猜对了,林清音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道:“对,自雅集结束后,侯虎就跟赵案首闹掰了,搬了出去,他觉得是你对赵案首下了咒,最近一直在调查你,还准备请高僧开坛做法,收掉你。”
赵策一听,表情就跟见鬼了似的。
不是吧?侯虎被他给刺激疯了?怎么连下咒都整出来了?
想到她刚才说的侯虎跟赵乾闹掰,他啧了两声,语气又惊讶又嫌弃:“所以侯虎一开始是跟赵乾同住的?”
虽然在大炎,两个男人一起交流人生,被叫做“雅好”,但作为在红旗下长大的正直青年,他还是难以接受搞基。
林清音眨眨眼,觉得赵策所说的同住跟她表达的意思不同,但又没有证据。
她沉默了一下,才道:“总之,赵公子近日出门小心些。”
“我一个大男人,他还能把我怎么着?”赵策哭笑不得地说道,“倒是林姑娘你出门才要小心,我记得在雅集上,侯虎对你很上心,他应该没那么快放弃吧?”
“我爹已经警告过他了,他应该没胆子再来纠缠我。不过还是谢谢赵公子的提醒。”林清音朝赵策摆摆手,便坐上马车,回家去了。
赵策则返回书院,继续上课。
谁也没有注意到,巷尾背光的拐角处,一名面色阴沉的男子正站在那里,拳头攥得咯咯响。
正是刚才赵策二人提到的侯虎。
他听说赵策来了曾家,就想过来看看,到底是坊间谣传,还是事实。
不成想,正巧看到赵策和林清音从曾家出来,一路还有说有笑的。
他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手背瞬间就被磨破了,但他却没有管,而是紧盯着赵策二人远去的方向,咬牙怒骂:
“这个该死的女人,拒绝了我,却跟赵策纠缠不清!他一个有妇之夫,还是白身,有哪里比得上我这个秀才公?”
砰!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房门被打开。
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端着个水盆,一盆水泼出去,直接把他从头淋到了尾,身上头上还沾着几片菜叶子。
侯虎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女人,眼神可怕得像是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