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信被锁在房间里了。
他晚上睡得并不安稳,疼,还得担心以后的事情。
但是早上一起床,房间被锁上了。
打电话跟领班先请了个假,萧见信无助地坐在床上,一时间没了目标。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再逃出去,可能真的会被打死的……
“咚、咚。”
门被敲了两下,萧见信扭头看去。
门外传来少年的声音:“见信哥,你还好吧?”
萧见信嗯了一声。
“我给你买了点早餐,你应该还没吃,诺。”
门缝底下,被塞进了被塑料袋装着的三个包子。
包子被门缝挤得扁扁的,萧见信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起身接过了包子。
“谢谢。”萧见信道完谢,吃起包子,补充体力。
萧景蹲在门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顾于自己的身份,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他道:“哥, 有什么事情要帮忙,你告诉我,我明天下午回学校。”
门内安静了片刻,萧景以为他不会向自己求助了,有些失落,起身时,终于听到了对方的请求:
“可以,帮我找找我的身份证吗?”
萧见信只是随口一问,他不抱任何希望。
但是没想到,萧景真的找到了。
晚上,男人把他放出来做饭,萧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吃完饭偷偷借问题目,进了他的房间,把身份证给了他。
萧见信攥紧身份证,兴奋的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他一刻也不要在这里停留。
萧景看见他的动作,嘴唇蠕动片刻,问:“哥,你要走?”
萧见信立刻看了看门的方向,低声道:“嘘,小点声。嗯,今晚就跑。”
“为什么走?”萧景一问出口,就看萧见信的表情凝滞了。
萧见信冷冷道:“不走,迟早有一天要被打死。”
顿了顿,萧见信又缓和了一些声音:“你和我不一样,他不会打你的。”
你的父母还在,他不敢打你。
而我的父母都不在了。
萧景看着萧见信装好东西藏在了被子里,他抬头看自己一眼,道:“帮我保密,好吗?”
萧景咽了咽口水,点头。
……
萧见信回到华盛娱乐会所了,但是这次他是要辞职。
当初面试他的人抽着烟,看见了他脸上新的伤口,想起他昨天请了假,只打量一眼,就问了一句:“真不干了?”
萧见信点头,闻见烟味,咳了咳。
那人将烟扔了,踩灭,道:“这样吧,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了,你上完今天晚上的班,去结一整月的工资。”
萧见信犹豫片刻,想起今天那个男人应该是有事情的,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换上衣服后,领班嫌弃他脸上的伤太难看了,给了个口罩让他戴上。
萧见信戴着口罩,听着耳麦的呼唤,去了负责的包厢。
推门之前,他没有想过,命运的变动,真的只是那么一晚。
“吱——”
“各位老板好,有什么要……”萧见信微微鞠了一躬,边说边抬起头,目光一扫过中间,话头一顿。
“……?”
包厢非常宽敞,但是人不多。
萧见信一眼就看见了昨晚还在殴打自己的男人——他站在中央,一脚踩在一个人背上,手中拿着小刀,而刀尖,刺入了脚下之人的手心,握着刀柄将人手用力摁在了玻璃台面上。
“说!?货被调到哪里去了!?”
人的惨叫声被音乐盖过。
萧见信才意识到——
他要办的事…在这?
现场的人显然是两拨,一拨都穿着西装,一拨就是男人和被他胁迫的人,穿得并不那么正式,显得流里流气的。
萧见信还看见了那个公子爷——给他递了电话号码的那位,穿了一身灰色西装。
平日里都是这个公子爷坐在主位,今天不是的。
整个场上,稳稳坐在中央沙发上的人,是一个成熟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黑发板正,西装奢华而低调,默默坐在沙发里,双手放在膝头,面容隐藏在灯光后,身边围绕着数个高大的手下。
沙发里的男人抬了抬手,音乐陡然停了下来。
“苏总?要灭口吗?”一个人问。
萧见信身子一颤,发觉他那个爹的目光已经凶狠地递了过来,萧见信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但是他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要跑。
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萧见信双手背在身后,深深低下头。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不要死在这里……萧见信,张嘴,说话!
喘了好几口气,萧见信颤抖着声音,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只能说出那句脑海中说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老板们…喝点什么吗?”
那个给他电话号码的公子爷听出了什么,看向他,眯起了眼睛。
“过来。”一道低声的嗓音响起,传过了人的闷哼痛呼、自己的心跳和喘息,直勾勾钻进萧见信的耳朵里。
萧见信抬起头,过度紧张让他木着脸看向沙发中心的男人,是他在说话?
对上那双黝黑的眸子,萧见信背后一寒,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上了,四肢发麻。
男人昂着下巴,视线宛如看着商品一般打量他,然后道:“口罩摘了,过来让我看看。”
萧见信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但是过载的大脑暂时想不出任何东西,只能机械地走向男人。
走过桌边的“父亲”,走过灰色西装男,走过一群手下,走到男人的身前,抬手,摘下来口罩。
那一瞬间,他都忘了,自己脸上青青紫紫的,不好看。
男人幽深的眸子触及他的脸,还有那些伤,却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只是眉头以极小的弧度挑了挑。
然后他道:“几岁?”
萧见信喘了口气,声音都哑了:“19岁。”
男人摩挲了一下下巴。
公子爷忽然开口道:“苏总,一个服务员,——。”
萧见信闻言看向公子爷,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什么?我?
——?
意识到什么,萧见信惊醒了。
他太紧张了,以至于忘记了,这群人——
这些有钱人是这样的。
萧见信用余光扫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显然也已经认出自己了,表情变得狠厉,刀尖不断扭着,但底下男人的叫声却被他死死捂住。
什么时候他打人还要堵着别人的嘴不让叫了?
平时不是最喜欢听自己的惨叫了吗?
萧见信盯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他们叫他苏总。
是因为苏总。
男人在讨好苏总,担心打扰了苏总说话。
面前的苏总,是操控目前整个局面的最厉害的人。
苏总比男人厉害。
那一瞬间,萧见信大脑瞬间通透了。
想起了那个小房间,想起了那一道道鞭子打下来的疼,想起了被活活打死的母亲……
——他不会这样活下去。
萧见信膝盖一弯便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颤抖的手压住恐惧,格外大胆地扯住对方的西装裤管。
公子爷的那句话仿佛给他指引了方向。
他没有太多犹豫和耻辱,就这么下意识地跪下了。
还要犹豫什么?
只要能逃离。
他仰起头,盯着男人线条锐利的面容,带着青紫伤口的脸上尽力扬起谄媚讨好的笑容,昏暗的灯光下双眼中闪着别样的光芒,宛如水波荡漾:
“苏总,我,——…”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沙发上的苏华盛眯起了双眼,对灰色西装男沉声道:
“陶斯誉,带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