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的冬日清晨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晋绥军司令部斑驳的砖墙上，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映得格外醒目。楚云飞站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龙井茶，目光穿过窗户，落在操场上正在晨练的士兵身上。
\"师座，您一夜没合眼了。\"方立功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将一叠电报放在桌上，\"这是昨晚各部队发来的战报，还有阎长官的最新指示。\"
楚云飞转过身，眼底布满血丝。自从阳泉车站一役后，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整训部队和筹划下一步行动上。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念。\"
\"是。\"方立功拿起最上面一份电报，\"359团报告，正太铁路阳泉至娘子关段已彻底瘫痪，日军正在紧急抢修，预计至少需要一周时间才能恢复通车。\"
楚云飞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周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八路军独立团李云龙部来电，说他们已经按约定在寿阳一带展开游击战，牵制了日军两个大队的兵力。\"
\"告诉李团长，358师欠他一个人情。\"楚云飞走到沙盘前，拿起代表日军的小旗子，插在寿阳位置，\"日军第四混成旅团现在什么动向？\"
方立功翻看另一份电报：\"情报显示，第四混成旅团主力仍在榆次休整，但其第三联队已经向太原方向移动，估计是来增援城防的。\"
楚云飞眉头微皱。第三联队是日军精锐，装备精良，曾在忻口会战中重创中央军三个师。如果他们进驻太原，攻城难度将大大增加。
\"我们的内线有消息吗？\"
\"有。\"方立功压低声音，\"沈站长今早派人送来情报，说日军太原守备司令官松井义雄少将正在策划一次大规模扫荡，目标是我们和八路军的根据地。\"
楚云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松井义雄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曾在南京犯下累累罪行，去年调任太原后，对周边抗日武装实施了残酷的\"三光政策\"。
\"具体时间？\"
\"情报说预计在腊月初八，也就是五天后。\"
腊月初八...楚云飞心念电转。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日军主力出城扫荡，太原防守必然空虚。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准确掌握日军的行动路线和兵力部署。
\"通知各团营主官，下午两点召开作战会议。另外，给赵家峪的赵刚政委发密电，就说'腊八粥要趁热喝'。\"
方立功会意，正要离开，楚云飞又叫住他：\"等等。军统那边有什么动静？\"
\"沈站长最近频繁约见太原商会的几个头面人物，似乎在筹划什么。\"方立功犹豫了一下，\"还有...南京方面派来的特派员昨天到了，直接去了军统站，没来我们师部报到。\"
楚云飞冷笑一声。自晋升师长以来，南京方面一直对他这个\"阎锡山嫡系\"心存戒备，这次派特派员来，八成是来监视的。
\"继续盯着，但不要打草惊蛇。\"
方立功离开后，楚云飞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密码本，开始编写给李云龙的密电。阳泉一战，两人配合默契，成功摧毁了日军的细菌武器库。这次攻打太原，更需要八路军的策应。
\"报告！\"门外传来王铁柱的声音。
\"进来。\"
王铁柱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气息。作为幽灵军团指挥官，他昨晚亲自带队潜入太原城外围侦察。
\"师座，摸清楚了。\"王铁柱摊开一张手绘地图，\"日军在城东修建了三座钢筋混凝土碉堡，形成交叉火力网。城南相对薄弱，只有两座土木结构的炮楼。但问题是——\"他指向城西，\"这里新调来了一个战车中队，有六辆九五式轻型坦克。\"
楚云飞仔细研究着地图。太原城墙坚固，强攻必然伤亡惨重。最好的办法是从内部突破，但城内戒备森严，大批特务四处活动，想要里应外合谈何容易。
\"地下党那边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王铁柱点头，\"太原地下党负责人老周说，他们可以在攻城时制造混乱，但需要我们先解决掉日军的通讯中心，就在宪兵队大楼地下室。\"
楚云飞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松井义雄的作息规律摸清了吗？\"
\"基本掌握了。\"王铁柱翻开笔记本，\"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司令部，中午在军官食堂用餐，下午一般会去各阵地巡视，晚上八点回官邸。他有个习惯，每周三晚上会去'樱花馆'喝酒，那里是日本军官常去的艺伎馆。\"
今天正好是周三...楚云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能掌握松井的行踪，或许能在攻城前先除掉这个魔头，让日军群龙无首。
\"通知特种小队待命，今晚可能有行动。\"
王铁柱刚离开，副官又敲门进来：\"师座，军统沈站长和南京来的特派员到了，说要见您。\"
楚云飞整了整军装：\"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考究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着军统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中年男子满脸堆笑，眼睛却像毒蛇一样冰冷；年轻人则一脸倨傲，连基本的军礼都没敬。
\"楚师长，久仰大名啊！\"中年男子热情地伸出手，\"我是南京军政部特派员杜孝先，这位是军统太原站沈醉站长。\"
楚云飞礼貌地握手：\"杜特派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不知有何指教？\"
杜孝先假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奉委员长之命，来了解一下晋西北的战况。特别是...阳泉车站那件事。\"
楚云飞心下了然。阳泉一战虽然战果辉煌，但也暴露了他与八路军协同作战的事实，这显然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阳泉之战是不得已而为之。\"楚云飞平静地说，\"日军准备使用细菌武器，若不及时摧毁，后果不堪设想。当时八路军恰好也在袭击车站，算是机缘巧合。\"
\"巧合？\"沈醉冷笑，\"楚师长，据我所知，你与八路军李云龙部早有联系，这次更是配合默契。委员长三令五申，要防止共党坐大，你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办公室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楚云飞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然后直视沈醉的眼睛：\"沈站长，我358师自抗战以来，毙伤日伪军六千余人，收复失地三百余里。若论杀敌报国，我问心无愧。至于与谁配合——在这民族存亡之际，只要是打鬼子的，都是我楚云飞的朋友！\"
杜孝先眼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楚师长赤胆忠心，委员长自然是知道的。这次来，主要是传达一项重要命令。\"
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楚云飞：\"军政部决定，由你部负责清剿太行山区的八路军游击队，限期一个月。\"
楚云飞接过文件，心中冷笑。这是明摆着要他和八路军自相残杀，好让日军坐收渔利。
\"杜特派员，眼下日军正准备大举扫荡，我军若此时内斗，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是委员长的命令！\"杜孝先脸色一沉，\"楚师长莫非想抗命？\"
楚云飞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既然是委员长命令，楚某自当遵从。不过需要补充弹药粮饷，还请特派员协调。\"
杜孝先没想到楚云飞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有些狐疑，但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的威压起了作用，便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好说。军需处已经调拨了一批美援武器，不日就能送到。\"
送走两人后，方立功忧心忡忡地问：\"师座，真要打八路军？\"
\"打，当然要打。\"楚云飞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打谁，怎么打，得由我说了算。\"
下午的作战会议上，楚云飞向各团营主官部署了\"清剿\"计划：部队明日开拔，向太行山进发。但细心的军官们发现，行军路线刻意避开了八路军主要活动区域，反而靠近了几处日军据点。
\"师座，这是要...\"358团团长钱伯钧欲言又止。
楚云飞敲了敲地图：\"据可靠情报，日军第四混成旅团将于腊月初八分三路扫荡。其中一路正好经过我们的'清剿'区域。\"他环视众人，\"诸位明白了吗？\"
军官们恍然大悟——师长这是要借\"清剿\"之名，伏击日军！
\"记住，这次行动要绝对保密。\"楚云飞严肃地说，\"所有作战命令一律使用新密码，电台静默期间用骑兵传令。如有泄密者，军法从事！\"
会议结束后，楚云飞单独留下了王铁柱和几名心腹军官。
\"铁柱，今晚你带特种小队潜入太原，有两项任务：一，确认日军通讯中心的位置和防御情况；二，监视松井义雄，如果机会合适...\"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铁柱郑重点头：\"明白。不过师座，军统那边...\"
\"我会派人盯着。\"楚云飞冷笑，\"杜孝先和沈醉来者不善，八成已经怀疑我们了。通知情报处，加强对军统站的监控。\"
夜幕降临，王铁柱带领十二名特种队员，化装成商队，顺利混入太原城。与此同时，楚云飞也在为明天的\"清剿\"行动做最后准备。
\"师座，刚截获一份日军密电。\"通讯参谋匆匆进来，\"日军第四旅团变更了行动计划，扫荡提前到腊月初六，也就是后天！\"
楚云飞脸色一变。时间比他预计的提前了两天，所有部署都要调整！
\"立即通知各部队，行动提前！再给李云龙发紧急密电，就说'腊八粥改期'。\"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方向正是太原城。楚云飞心头一紧——王铁柱他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