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折腾,一行人终于进了城,在客栈安顿下来后,隐一去了马市。
苏言曦受了惊,早早进房间歇下,换了套轻薄的衣衫便躺下了。
放松下来,疲惫袭来,苏言曦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君九晏回来时,房间内传来苏言曦匀长的呼吸声。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看到空出来的床外侧,他明白,这是苏言曦专门留出来给自己的。
客栈不像在府中,能安排矮榻。
君九晏脱了鞋袜和外袍,正准备上床,余光瞥见苏言曦手掌上有伤。
回想起今日她逃跑时,似乎是手脚趴在地上爬着向前。
他拉过苏言曦的手,果不其然,白皙的手掌上有微红的擦伤。
君九晏将苏言曦的裙子撩到膝盖上,两处淤青映入眼中。
他拧了拧眉,受伤了她竟然就这么忍着?
她是忍者吗?
君九晏转身出去,敲响隐一的门。
“殿下?”
隐一疑惑的看着他,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找他一个大老爷们干嘛。
“药。”
“药?什么药?”隐一揉了揉眼睛问道。
“金疮药,跌打损伤的都来一点,快点。”君九晏语气带着的急切。
隐一转身进屋子,在包袱里找出跌打损伤的药膏,递给君九晏。
“殿下,你受伤了?”
“苏言曦。”君九晏说完,拿着药膏回到房间。
看着君九晏离开的背影,隐一意味深长的单手摩挲着下巴。
“殿下,你会主动关心姑娘了,你要坠入爱河咯!”
隐一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噌噌跑到隐九的房间,将人叫醒,和她分享这件事。
隐九突然被叫醒的满身怨气瞬间消失不见,睁着圆圆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隐一。
“你说真的?”
隐一连连点头,一脸吃到瓜的表情,“殿下刚刚来找我要药膏,是为皇子妃来的。”
“呀呀呀!”隐九震惊到发出土拨鼠尖叫,一只手不断拍打着隐一的肩膀。
“终于终于,隐一,我们就快有小主子了!”
“疼疼疼,轻点,轻点。”隐一被拍的直叫。
“快,传下去,让大家做好准备迎接小主子!”隐九激动的嚷着。
君九晏丝毫不知隐一和隐九的对话,回了房间,打开药膏,用手指蘸取一小块。
另外一只手将苏言曦的手掌摊开,对着伤口轻轻抹了上去。
熟睡中的苏言曦感受到手掌传来轻微的疼痛,眉头紧锁蹙,手轻轻抖了下。
君九晏放轻了动作,直到两个膝盖都涂完药,他将被子轻轻盖到苏言曦身上,自己在床榻外侧睡下。
半夜,君九晏被热醒。
只觉得身上挂了个大暖炉,一直在往他怀里拱。
睁开眼睛,君九晏看到苏言曦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他下意识伸手按住她的脑袋,将人往外推,低沉的说道:“苏言曦,越界了。”
怀里的人纹丝不动,君九晏低头望去,见她神色痛苦,眉头紧皱。
“苏言曦?”君九晏再次轻喊出声。
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君九晏感受到苏言曦身上透过衣服越来越热的温度,直觉不对劲。
他伸手摸到苏言曦的额头,滚烫如火,“苏言曦,醒醒,你发热了。”
可是苏言曦丝毫没有反应,只是不舒服的紧紧皱着眉,嘴里呢喃着什么。
君九晏听不清,他起身倒了杯茶水回来,扶着苏言曦,将茶水喂到她嘴边。
有茶水的滋润,苏言曦干裂的嘴唇好了些许,昏昏沉沉的将头伏在君九晏胸膛上。
“难受……”
君九晏放下茶杯,轻声道:“苏言曦,你发热了。”
苏言曦还是没有反应,君九晏没办法,敲响隔壁隐一的房门。
隐一顶着睡眼打开门,“殿下,又怎么了?”
“叫大夫,苏言曦发热了。”君九晏急声道。
听到苏言曦发热,隐一的睡意全无,“皇子妃发热了?我这就去找大夫。”
话音刚落,君九晏往回跑,拧了湿面巾,覆在苏言曦滚烫的额头上。
她如墨的乌发铺散在被上,苍白的唇瓣泛着病态的殷红。
君九晏不停的用半干的面巾替她擦拭脸颊,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滚烫的耳垂。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殿下,大夫来了。”
“进来。”
君九晏让出位置站在一侧,大夫提着药箱,边走边整理衣服,戴正歪在头上的帽子。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君九晏,被吓得快速收回眼神。
那人的眼神太过骇人,像是要活剐了人一般!
“不该看的别乱看,只管替床上的人看病。”君九晏冷声警告道。
大夫连连点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搬了张凳子坐下,替苏言曦搭脉。
片刻后,大夫收回手,快速写下一张药方,“大人,夫人她是受惊引起的高热,只要喝下老夫开的几服药便可痊愈。”
“这是药方,大人可派人随老夫回店里抓药。”
“对了,今晚还是要时刻注意着夫人的情况,最好是能给她表面也降降温。”
“什么叫表面降温?”君九晏拧眉,追问。
“额,就像老夫来之前那样,用半干的帕子或者面巾替夫人擦拭脸部,颈部,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受。”大夫解释道。
君九晏微微颔首,“隐一。”
隐一立马上前,往大夫手中塞了一锭银子,领着人往外走。
“多谢大夫。”
大夫呵呵两声,擦了擦额间汗,“不,不用。”
只要你下次找我是正经渠道,不是半夜蹲他床前将他吓醒,然后从床上薅起来就行。
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和折腾。
大夫后怕的收起银子,轻轻叹了口气,银子虽好,可他怕没命花啊。
隐一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一个劲儿的催促他快走。
“大夫,要不我还是像来时那样,带你回去吧,那样快。”
隐一着急,他家皇子妃还等着药呢。
大夫一听,脸色一白,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小公子,老夫自己可以走。”
大夫顿时倒腾着老腿快走几步。
他可不想再来一遍来时的经历了,那公子将他像拎鸡仔一样,提溜起他的后脖颈衣服,拽着他的肩膀在空中飞。
他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这样的刺激了。
原本平日里要走上两刻钟的路程,大夫硬是在隐一的灼灼目光下,只用了一刻钟便回到了。
“这是药,拿好,不送!”言罢,不等隐一说什么,大夫“砰”的一声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