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苏言曦心里忐忑的很，她想不通皇上宣她进宫的原因。
几人很快被四喜公公带到文德殿内，踏入殿中，一股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
殿内雕梁画栋，朱红的大柱直抵殿顶，金色的琉璃瓦在透过窗棂的日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苏言曦只觉双腿微微发颤，大气都不敢出，头垂得极低，根本不敢抬头直视皇帝。
能当皇帝的，果然气势都不简单！苏言曦暗自腹诽。
依照宫中规矩，她缓缓跪地，行完繁复的大礼。
在起身的瞬间，她悄悄转动眼眸，用余光向旁扫去，竟一眼就瞥见了自家父亲，还有……
贺凌泽！
刹那间，她心中猛地一震，心中惊诧不已。
怎么回事？贺凌泽怎么在这里？
她向苏锦程抛去求助的目光，苏锦程却回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苏言曦见状，知道自家老爹不明情况，只好继续规矩站着，等候皇上的问话。
“你们二人，哪位是丞相千金苏言曦？”
德成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苏言曦闻言上前一步。
“臣女苏言曦参见皇上。”
苏言曦感受到来自上方的目光扫视，小脑袋瓜子飞速转动。
片刻后，德成帝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
“朕听闻你前些日子与贺统领在湘云楼私会？”
“绝对不可能！”
“臣女没有。”
两道声音同时在大殿内响起，惊诧过后，苏氏父女俩对视了一眼。
苏言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委屈巴巴的看着德成帝。
“皇上，臣女冤枉啊！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臣女与贺统领清清白白，哪里来的私会一说？”
苏锦程闻言在一旁连连点头，信任的目光始终落在苏言曦身上。
“哦？子虚乌有？”德成帝重复了一遍苏言曦的话，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扶手。
苏言曦生怕他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大气都不敢出，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片刻后，德成帝敲击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扫视着苏言曦和苏锦程，最后视线落在一位身着素净朝服的臣子身上。
德成帝淡淡说道：“沈卿，苏小姐的话你可听到？”
被点名的那名臣子快步走到大殿中间行礼，“回皇上，臣所说句句属实，臣有人证，能证明苏小姐和贺统领在湘云楼私会。”
“沈言，是你这个老东西在编排我女儿？”苏锦程闻言，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沈言面前开口骂道。
“苏相，你教女无方，导致她行事荒唐，我作为御史大夫，还不能说了不成？”沈言梗着脖子，脸上带着几分薄怒，眼中满是挑衅地看向苏锦程。
苏锦程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向前跨了一大步，手指几乎戳到沈言的脸上。
他怒声吼道：“沈言，你休要血口喷人！我的女儿知书达理，怎会做出你说的那般不堪之事！”
“来！你拿出所谓的人证，若有半点不实，今日我定要你在这朝堂之上给我女儿赔罪！”
沈言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回怼道：“苏相，你要不要点脸，在天启，谁人不知你女儿蛮横无理，霸道任性，知书达理？呵，也就只有你这么认为！”
“至于这证人，我自然是有的，到时候真相大白，就怕苏相你承受不住这屈辱！”
“你！”
老秃驴，骂他就算了，竟然敢骂自己的亲亲女儿！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气死他了！
苏锦程被这一番话激得气血上涌，他紧握双拳，骨节都因用力而泛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沈言一拳。
苏言曦连忙拉住他的袖子，给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示意让他站一旁，事情交给自己处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乖乖站到一旁去怒瞪着沈言。
苏言曦抬眸看向沈言，眸子里透着犀利。
“沈大人，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读什么书，喜欢做什么吗？”
沈言不明白为何苏言曦问他这些，脑子有一瞬是懵的。
“自是不知。”
“哦～”苏言曦将音拖得老长，“原来沈大人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沈大人你......很了解我呢！”
“你对我一无所知，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个蛮横无理，行事荒唐的人呢？”
“难不成沈大人你......你天天盯着臣女作甚？”言罢，苏言曦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惧的看着沈言。
“你！荒唐！休要污蔑我，我......我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事情！”沈言一甩袖子，气的胡子都要飞起。
苏言曦才不惯着他，柳叶眉一挑，“哦？那沈大人一不了解我，二没私下关注我，是怎么知道我蛮横无理，言行无状，行事荒唐的？”
“我......”
沈言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言曦掐断了。
“沈大人你莫不是想说大家都这么说？”苏言曦哂笑一声，“那我对沈大人可真是失望啊，不曾解真相便人云亦云。”
苏言曦一改刚才的温和，语气突然变得犀利。
“这就是沈大人作为御史大人的做事风格吗？那臣女还真是替皇上感到惶恐，替天启百姓感到惶恐啊！”
“你！皇上，臣没有！”
沈言听到苏言曦的话脸都绿了，幽怨的眼神中夹杂着快要隐忍不住的愤怒。
好一张巧嘴，话给他堵的死死的，原来刚才她一直在给自己下套，就为了让他现在骑虎难下。
顺着她的话说，就是他作为御史大夫的失职，反驳她，那就是承认自己是个变态偷窥狂。
沈言的脸色越来越黑，苏锦程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好，一双剑眉眉飞色舞的看着沈言吃瘪。
“皇上，臣始终记挂着自己的职责，恪守本分，臣对你的忠诚之心，日月可鉴啊！”
“啊呸！你个老秃驴，说不过我女儿就表忠心，不要脸！”苏锦程听到沈言的话就止不住翻白眼。
沈言气急，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秃驴。
可他清楚，当务之急不是纠缠在这件事上，最关键的是让人指认苏言曦，坐实她的罪名。
苏锦程这个老匹夫自然也会落下一个教女无方，管教不严的罪名。
届时，自然会有皇上替自己撑腰！
沈言冷哼了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德成帝面前。
“皇上，苏言曦私会贺凌泽一事，臣并非听信谣言，而是此事……是她的丫鬟前来告发。”
“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假，甘愿领罪。这证人就在殿外，恳请陛下宣他上殿，让真相水落石出。”
“苏言曦，你可敢让她进来和你当面对质？”沈言小人得志的看着苏言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将她踩在脚下。
苏言曦听着沈言胸有成竹的言辞，蹙了蹙眉，心中闪过疑惑。
丫鬟？哪里来的丫鬟指认？那日只有朝云跟着自己，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自己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