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
“那忠勤伯府想要出尔反尔,父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萧华绮是一路从马车上哭到澹泊斋的。
她今日一大早便让人备好了药膳和糕点,兴冲冲地往忠勤伯府去。
打一进了府,就见伯府的下人个个神采飞扬,都说菩萨保佑,他们家二郎君今日终于醒了。
萧华绮喜出望外,不仅因为谢之平醒了,婚事自然很快就能落实。
更是因为自打谢家为着冲喜,同她家议了亲,她来忠勤伯府走动不过才两日,谢之平就醒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就是个顶格的旺夫命!她就是保佑谢之平的那尊活菩萨!
谢家最信鬼神之说。
想起昨日谢伯夫妇对自己还有些冷淡的态度,萧华绮不由就得意起来。
从今往后,她可就是谢之平乃至整个忠勤伯府的福星!
他们不得将她当神仙般供起来才是?往后她嫁进谢家,那就更是予取予求了!
可这份得意没持续多久。
因为她连谢之平的面都没见到。
忠勤伯府的人将她请到院里的偏厅去,谢夫人见了她的第一面,就是冷冷一句:
“这门亲事尚且还没有商议得当,二姑娘就这样日日往我们伯府跑,未免太操之过急!”
!!!
萧华绮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夫人,还没来得及拿冲喜成功那一套出来说,便被她接下来的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原来有个神医今日造访谢家,顺手就将谢之平救活不说,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不出月余,定能让谢之平药到病除,再不受沉疴所扰。
而他不仅会治病,还有卜筮算卦的本事,一句“我见贵郎君命宫晦暗,灾煞缠于天医位,此乃婚煞冲克之兆,若不破此阴煞,只怕治好了这次,也难保下次!”,就让谢伯夫妇吓破了胆。
萧华绮驳斥游方术士的话怎能相信,谢夫人却冷冷道:
“那人可不是寻常医士,那是鬼方谷的神医!寻常人花重金都请不到的许先生!他说了,只有速断此缘,为我家二郎另谋佳配,才能拨云见日!”
说罢,谢夫人连句抱歉都不曾说,就迅速让人将她轰出了门,连同她都带的药膳一起被丢了出来。
“父亲!”萧华绮抽泣着,一字一句将事情始末告诉完萧文慎后,又抱着他哭号起来,“谢家欺人太甚!父亲,咱们安平侯府难道就这样任他们欺负吗?”
可萧文慎并没有安慰她,而是恨铁不成钢地将她一把推开。
“你不是说谢之平对你痴情一片,你势在必得吗?”
“他们夫妇说什么又有什么要紧?若是谢之平铁了心非要娶你不可,以他们对这个儿子的溺爱,难道还会不答应?”
他沉着脸,越发觉得萧华绮被窦氏宠得不成器。
“你此时该去想法子讨谢之平的欢心,而不是跑到这里哭闹!”
萧华绮哭得更大声了。
她哪里没有想过找谢之平,可眼下她连谢之平的面都见不到!
虽然知道谢之平是在跟她赌气,可倘若没有谢夫人的允许,她又怎么能近得了他的身,又怎么能哄好他?
更可恨的是……
“父亲知道那个神医是谁吗?就是萧华臻之前请回府来给祖母看病的那个许攸之!”
这事儿一定是萧华臻搞的鬼!
萧文慎狠狠喝道,“闭嘴!”
“你自己不用心在谢之平身上下功夫,还来怪你姐姐?若没人救下他,难道你还真希望他一病不起?他若救不活,谢家又能给你什么助力?”
他让人将萧华绮拉回藏珠阁,三令五申要她专心想法子解决谢家的事,绝不许去找萧华臻的麻烦。
毕竟这关头上,他比谁都不希望萧华臻进狩猎行宫的事情被耽误。
可萧华绮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气恨到了极点,带上谷雨和几个小婢女就气势汹汹往盛萱堂去。
还没进到盛萱堂里,便看见了芯蕊。
芯蕊手中端着一只华贵的木匣子,此时春风满面,看见萧华绮时,只敷衍地浅蹲了一下,也不问好也不避让,直起身子便要继续往前走。
萧华绮胸中的怒火瞬间像淋上热油,轰地一下炸开。
“按住她!不知尊卑的东西,给我狠狠打!”
芯蕊却当着众人的面,高高举起那只木匣子,脸上半点没有惧意。
“这可是皇后殿下御赐之物!我看谁敢动我?一会儿弄坏了御赐的物件,别说你们这群臭鱼烂虾,只怕是二姑娘也担待不起!”
谷雨瞬间止住了脚步,“什么御赐之物?”
芯蕊这才将那匣子放下,还拿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她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之色,飞快地将狩猎大会擢选侍骑之事说了一遍。
“原本呢,宫里是想要两位姑娘都去呢……”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
“可侯爷说了,二姑娘即将嫁入忠勤伯府,眼下正是紧张筹备婚事的时候,就不宜参选了。”
她轻轻打开木匣,“看,这片代表侍骑身份出入行宫的玉珏,原本是给二姑娘的。但侯爷的意思……这回只得大姑娘去,所以要奴婢将宫里给二姑娘的这片玉珏,拿去奉还呢。”
萧华绮一双美目都快瞪裂开来。
她曾听窦氏说过这侍骑之职,自然知道其中好处。
如果萧华臻届时入了皇后的眼,那不就一飞冲天,直接到宫里当皇妃了?!
怪不得父亲今日明知道谢之平的事情是萧华臻从中作梗,却非但不发落她,还要自己不能来寻她的麻烦!
果真如她所料——母亲死了,父亲的心真的也就偏到底了!
说什么安平侯府无权无势,需要与忠勤伯府联姻,才能有出头之日,才能给母亲报仇,都是笑话!
给她安排的是扶不上墙的病秧子谢之平,给萧华臻铺就的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云之路!
看着眼前张狂得意的芯蕊,她就仿佛看到了日后踩在她头上耀武扬威的萧华臻。
“谷雨……”
萧华绮阴森森地盯着那只木匣,一声令下。
“把这玉珏给我夺过来!”
凭什么萧华臻就能有这样绝佳的机会,凭什么她就得委身嫁给那不近人情自以为是的忠勤伯府!
宫中既然给她留了这片玉珏,她便一定要去!
父亲偏心又如何?萧华臻有厉钧行给她撑腰又如何?!
等有朝一日,她入主一方宫殿,成为最得宠的皇妃之时,无论是谁,不都得恭恭顺顺伏在她的脚边,高呼娘娘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