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慢条斯理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老太太的眼神,垂头抓住孟慧娴的衣袖,怯怯地道:“婶儿,曲团长的妈好凶,我怕她还要打我,我不敢回去。”
孟慧娴抬头直视过去,正好将老太太凶狠的样子看在眼中,拍了拍她:“别怕,婶子给你做主。”
她已经好久没碰到过这么不知分寸的家属了,别说安心,就是她自己,刚才都气的够呛。
徐莹莹心里发慌,赶紧拉着婆婆上前跟她讨饶:“婶儿,真是对不住,我婆婆之前没见过您,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好不好?因为我怀孕了,她是过来照顾我的……”
孟慧娴看着徐莹莹打断道:“你怀孕了,你婆婆过来照顾你,安心大着肚子就得给你洗被单,是这样吗?你是团长夫人金贵,他男人是副团长,就该比你低一等?”
她男人也是从大头兵一点一点爬到如今的位置。不客气的说,被人狗眼看低的事情经历的也不少,最痛恨军属仗着家里人的职衔官位作威作福,欺压别人。
“不是的婶儿,我也不知道我婆婆找安心洗被单,我以为只是邻里打个招呼。”徐莹莹赶紧辩解。
“哦?这么多人都在这儿,你问问是不是我听错了?你也别急着解释,我已经让人去找老黄,让他把人找齐了,大家坐下来好好捋一捋。”
她刚才问过安心,张慎休假今天不在京市,她让带话的人叫老黄打电话给张育民。他们家儿媳妇儿给人欺负了,这么多年的交情,总不能不跟人说一声,看看他们那边的态度。
不管怎样,曲朗这次是玄了,听说张老将军最护着这个孙媳妇儿。
这会儿已经中午,大家都还没吃午饭,要等的人也没有这么快来,孟慧娴就将安心留下,把其他人都打发了。
“婶子,我婆婆真不是有意的,她没读过书,说话不太好听,安心可能误会了。”徐莹莹不肯走,她们婆媳走了,安心指定要在师长夫人那里告状。
孟慧娴丝毫不给面儿,“还是那句话,回去该干嘛干嘛,等人到齐了再说。”
从知道徐莹莹看人下菜碟,不问缘由打落王连长的儿子两颗牙齿后,就对她没好印象。今天再看到曲朗老娘的做派,连带对曲朗都有了意见。
徐莹莹不管孟慧娴怎么说都不肯走,只让她婆婆回去烧饭,自己端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口。
安心了然,她除了担心自己在师长夫人面前添油加醋外,也害怕如果曲朗回家了,要朝她撒气。
孟慧娴做了吃的,也不能真不管徐莹莹这个孕妇,憋着气喊她进来吃饭。
饭桌上徐莹莹几次三番张嘴想说什么,不是被安心打断,就是孟慧娴故意找她说话岔过去。
一顿饭的时间过去,她心里更加没底,师长夫人明显是站在安心这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脸色愈来愈白,眼神愈来愈慌。
等到下午两点,她知道不能再拖了,站起来走到安心面前“噗通”一声跪下,近乎哀求地道:“安心,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劝住我婆婆,让你今天受了委屈。你要什么赔偿都可以,以后我也加倍补偿你,这次就不要跟我婆婆计较了好不好?”
大概是真害怕,那么要面子的人竟然会给自己下跪,安心愕然。不过她一点都不同情,到这份上她还在推卸责任,话里话外把自己摘地干干净净。
她不说话,徐莹莹还在卖惨:“我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万一阿朗因为这件事被处分,她会受不了的。你就可怜可怜她,也可怜可怜我行不?我好不容易怀上,才一个多月,婆婆要是因为来照顾我出了事,我在曲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安心皱着眉头将徐莹莹拉起来按在凳子上,警告她:“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吃你这一套。咱俩都是孕妇,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所以你放心,等人来了,我不会无中生有,只会实事求是。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曲团长跟曲家人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至于你婆婆,我看她身体好的很,要是你实在担心,我也不介意亲自陪着她去医院做个体检。”
再让她跪下去,怕有好事又圣母的人指责她得理不饶人。
徐莹莹被安心的大力惊呆,仅用一只手就轻松把她拽起来,还反抗不得,怪不得之前婆婆那么顺利被带到这里。
对方摆明了软硬不吃,而她自己做的事却经不起考究。婆婆跳进安心挖的坑里得罪了师长夫人,以她对男人的了解,他肯定会把账算到自己头上。
徐莹莹急得哭了,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哭,后悔自己不长记性,为什么要撩拨婆婆去招惹安心?明明每次在她手里都讨不了好,为什么还记不住教训?
安心就站在她边上,一只手按着她肩膀,一只手插在自己口袋里,转头跟孟慧娴讨论育儿经。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端了凳子坐在她们附近,左一句右一句地跟她们搭话。只有徐莹莹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脸白的跟个鬼似的。
两点半,安心的耳朵已经能听到正有汽车朝这个方向开来的声音。
一分钟后,等着的所有人就看到一辆吉普慢慢停在门口。除了驾驶员,后座上已经坐了曲朗的老娘。
开车的小伙下车朝大家敬了个军礼,走到孟慧娴面前道:“孟同志,师长说张团长的家人已经到了,让我请相关人员到场分说明白。”
安心惊讶,这张团长应该就是张慎吧?他的家人,不就是公婆跟姑姑,还有二姐张璐?
至于张州跟张慎都还在兰县,没那么快过来。
这…竟然叫家长了,她有点始料未及。本来只想给徐莹莹一个教训,没想惊动婆家人。
她想了想,公婆应该不会来。一是工作忙,二是跟安心起冲突的毕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他们哪一个来都可能被人说有仗势欺人的嫌疑。
爷爷在疗养院,身体不好,家里的事大家都有默契少让他忧心。
所以她猜来的人,要么是姑姑,要么是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