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安心预料的那样,陈婷婷除了在火车上刚回过神之时,发现被吴敏骗了,跟她耍过一阵脾气,发了一次疯之后就渐渐冷静下来。
她想到,张家应该知道她喜欢张慎的事,之前她妈拜托栾月做过介绍。虽然俩人没有成功见上面,但就冲这份喜欢,他们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
她有点不确定。
所以一下火车,她看也没看吴敏就冲到她妈单位,见到人就一顿哭。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居然被吓得灰溜溜跑回来。更要紧的是,张慎要娶别人了,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妈,怎么办,我喜欢他,见不得他跟别人结婚。他家人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够好吗?他爷爷跟爸爸还亲自过去给那个村姑下定,连吴敏那个贱人都骗我!”
廖玉一边安抚女儿,一边把办公室门关上,然后将她带到办公桌前坐下来耐心问了事情始末。
陈婷婷抽噎着说完,也是被吴敏的无耻气狠了,直接道:“妈,你帮我教训一下吴敏,让她把钱还我。最好让他们夫妻俩都下岗,活该他们穷死,气死我了!”
廖玉摇着头叹气,问道:“你事前就没跟张慎大嫂问清楚,她公婆为什么会轻易同意张慎跟那个女孩子的婚事?再说了,张慎是军人,他要结婚必定要打结婚报告,还要经过组织审查。他爷爷跟爸爸能亲自去下定,那就是说明这个时候部队领导是批了的,你们去了也没用。这个,张慎大嫂也没提过吗?”
她看着自己的傻女儿有些犯愁,“我早就跟你说过,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当初他拒绝见面,你就应该打消了念头。这次你去宗州,我事先也不同意。但你执意要去,我拦不住也就随你,总要你自己撞一次南墙才能吸取教训。”
她这个女儿啊,被公婆宠坏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娇纵自私了,何况别人?
陈婷婷再一次被气哭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你是不是我妈,我是不是你女儿?就知道帮着外人说话,我不理你了,我去找爷爷奶奶给我做主!”吼完就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
廖玉黑着脸在办公室门口站了片刻,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在心里压下对公婆的怨恨。
她后悔将女儿交给他们教养,也恨丈夫在他父母面前的软弱无能,更恨自己始终下不了决定跟他们做了断。
如果早在发现男人跟女学生不清不楚地时候就带着两岁的女儿离婚回娘家,也许她如今不会是这样的性子,也许她当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能顺利生出来,后来也不会被气的流产。
可惜,那时自己被老太太给哄住了。她把女儿接过去自己带,还找人照顾她坐小月子。一边指天发誓只认她一个儿媳妇,一边找地方将那个大了肚子的女学生藏起来。
呵!那时自己还觉得她是个好婆婆。
廖玉擦了擦眼角,使劲眨眼睛压下残存的泪意。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孝顺她理解她的大儿子。
不说陈婷婷又是怎么回去跟她奶奶告状的,吴敏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看着自己包里将近三百块钱发呆。
她跟丈夫结婚十年,到现在存款都不足两百,所以她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
大不了以后不跟大房那边打交道,反正就算再怎么讨好他们,也不会给这么多好处。至于公公每月的五块钱药钱,只要她不出,那边肯定也不会干看着。
还有陈婷婷,小姑娘最要面子,她敢跟自己过不去,那自己就把她做的事情嚷嚷出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吴敏下了决定,心也定下来不少,将那些钱又放好,藏在衣柜的最底层。
娘家小弟现在还没工作,之前她妈让她帮忙凑钱买一个,她说没有。结果她妈骂她小气,气的她两个月没回娘家,也不知道现在钱凑够了没有?
她打算得好好的,等周末去娘家看看,看情况要不要拿点钱出来给他们。
但生活并不全部如她的意。
两天后的中午,她跟男人正在家吃午饭。她是晚班,男人白班,吃了还要去厂里。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酒厂的宿舍里,男人在这里工作了十五年,只分到这套十二平的小房间。
突然房间门被大力踹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问也不问就拎住她男人的衣领往地上摔。
“阿慎,住手!”吴敏看清楚人吓得肝胆欲裂,这个小霸王来找她算账了。
栾月明明说过他不会在乎一个村姑的,她以为最多就是被大伯或者大伯母骂几次,没想到小霸王会亲自出手。
张慎像是没听到一般,拳拳到肉往她男人肚子上抡了好几拳,将人打到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吴敏哭着冲上来想要将人拉开,张慎扯开嘴角朝她笑了一下,还好脾气地道:“嫂子,您等会儿,马上就好,别急。”
然后他蹲下身子,问地上的男人:“管好你媳妇儿,知不知道?她惹的祸,我统统都找你。她欺负我女人,我就从她男人身上找补回来,没问题吧,堂哥?”
张恒初时被打的一脸懵,听到这话才知道自己是被连累的,他狠狠瞪了妻子一眼,问:“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自己问她。”张慎没回答,转脸对着吴敏龇了龇牙,吴敏还以为自己逃出生天。谁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才让她如坠冰窟,悔不当初。
“听说嫂子大哥在国营饭店干的不错,娘家三天两头能吃上肉。回头我去问问他们领导,帮工的待遇这么好还缺不缺人?”
吴敏心中尖叫:不!那些肉菜不能揭出来!
他大哥的工作不能丢,尤其不能因为她丢掉,她妈跟大嫂会打死她的!
面对张慎,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慎还犹自说着,“嫂子亲自去宗州张罗我的婚事,真是辛苦了。为我如此费心,我总要回报一二,都是自家人,不必谢。”
他又好心地将张恒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恒哥,你要好好练练了,争取下次能扛久一点。打扰你们吃饭了,我这就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对着吴敏补了一句:“到时我结婚就不叫嫂子了,免得我媳妇儿看到坏心情。”
人来了又走了,前后总共也只五六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