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金黄色的豆荚在阳光下摇曳生辉。
刘备休息了片刻,给周围的小弟讲了一个淮阴侯韩信背水一战的经典战例,就继续下地干活,用镰刀收割地里的大豆了。
受寒冷与极端天气的影响,到了东汉末期,稻这种农作物已经变得不再适合在北方栽种了。
北方的人们也从春种夏收,稻粟并作的生产模式变成了夏种秋收,秋种夏收的豆麦轮作方式。
不是北方人喜欢吃麦子,在西汉时期,稻米和粟米才是人们最主要的口粮。
可随着气温逐渐下降,冰雹、干旱、寒潮等自然灾害频发,需要湿热环境生长的稻就逐渐转移向了南方,北方的粮食作物就变成可更好成活的麦与粟的天下。
当气候再次产生变化,变得更加寒冷时,粟也出现了大幅减产的情况,于是在这个情况下,可以做到一年两熟,耐旱、耐寒且可以在劣等田中生长的豆就成了百姓们赖以生存的主要口粮。
于是面食、豆食,逐渐成了主流,并这样进入了汉末北方百姓们千家万户的餐桌。
至于其它诸如葱、蒜、槟榔、葡萄等经济作物也有,不过都集中在气候湿润,降水充足的长江中下游地区。
北方的百姓们面对的是天灾、沉重的赋税徭役与盘剥,加上时不时还会出现的黄巾起义,或者造反之类的兵灾,光是活下去就很艰难了,谁会有功夫种植那些经济作物。
每当刘备割倒数株黄豆的植茎,将它们扔到脚边堆起来时,都会有村里的半大小子跑过来将豆株抱走。
男人们劳作,这些十多岁的少年负责运输,女人们则是将这些植物装车,迅速运回村里开始铺开晾晒。
只要天公作美,通常三到五天的时间就可以将豆子晒干。这时候则需要用木棍等物敲打,黄豆就会从已经干瘪的豆荚中自然脱落,这一步也叫作脱粒。
黄豆、绿豆以前就不是主粮,最早出现是给牲畜吃的。
在西汉以前,只要士兵或者百姓到以吃豆类充饥的时候,将军或者统治者都会意识到面临着非常严峻的粮食危机。
到了东汉末年,北方百姓们早就被苛捐杂税、徭役、兵灾、天灾折腾得筋疲力尽,有口吃的就已经非常幸福了,饿急了树皮、野草、观音土等物也吃得,易子而食更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的事。
这时当刘备拿出豆腐、豆油、豆皮、大酱等可以多种利用大豆的制作之法并将东西真的东西做出来之后,他就成了楼桑村说一不二的人。
前任的村长,一个叫孙福的老汉哭着喊着抱住刘备的大腿,求他将法子传下来,以救济万民。
救济万民有些扯淡,而且过于愚蠢。
又不是在盛世,有一个强有力的朝廷可以掌控并推行这些法子。
在乱世当中,礼法、道义、秩序早已经崩毁,多得是杀鸡取卵,灭门夺方的恶徒。
而且就算这些方子泄露出去,真以为百姓能得到好处?
错了,连一分一厘田地都得不到,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会有资本和精力去制豆油、豆腐、豆皮、大酱等物?
所以刘备还是成了村长,他发动全村的人来干这些事,并将方子弄成了需要村子共同守着并保护的秘密,就是为了用利益将所有人绑上他刘某人的破船。
别人拿到手里是灾,是祸。可作为涿郡最有名的黑道大哥,十数县绿林真正的话事人,能卖不出去这些东西?
别说是可以从那些士绅手里换回铜钱、粮食等资源的好东西,就是一堆大粪,只要你刘哥带着五百兄弟上门,对方也得捏着鼻子掏钱。
豆制品是大粪吗?不,恰恰相反,这些东西是那些地主老爷,士绅豪强们餐桌上的一道道美食,是他们单调生活出现的一抹调味儿剂。
有人说豆腐在汉朝就有了,但这个无法考证,穿过来的刘备也发现大家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豆腐。
此物在古代所有的名称他也试过了,确定没有人,或者哪个家族拥有制作豆腐秘方后就放心了。
于是楼桑村就多了几样特产,软玉、百叶、金油、八珍夫人。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有个雅致一点的名字,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士人们,也会快速接受这些新鲜玩意儿。
然后再把这些物事的烹饪方法、使用方法每家卖上半贯,也就是五百文钱,刘备就这么轻松的累积到了无法想象的财富。
不是没有人眼红,试图通过官府施压,用大义的名头将豆制品的制作方法套出来,好大家一起发财,还美其名曰替那些黔首找一条可以吃饱饭的法子。
可当刘备让人在夜晚悄悄拉着数车铜钱与特产分别进了涿县的县令、县尉、县丞等人的家里之后,这些风声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县里的老爷们也很为难啊,那些粗鲁的壮汉们说晚上不要明天就指名道姓的当着全县百姓的面送到官衙。
没办法啊,官老爷们一则不想坏了名声,二则刘备是黑道大哥,真惹怒了人家每天都要过得提心吊胆。
三则呢,人家的老师叫卢植,同窗是那个在数年前因讨黄巾贼而声名鹊起的公孙瓒,属实是惹不起。
对对对,大家都是清廉如水的好官,实在是这个刘备有些乱来,都是被逼着收钱与礼物的,和给得太多没有半枚铜子儿的关系。
反正自那之后,但凡有人对豆制品感兴趣,想在暗中使绊子,都会受到三班衙役上门勒索。
轻点赔钱认错了事,要真是个犟种想要争出个高低,第二天就会因为莫名其妙走在路上撞死个人而被抓捕入狱,闹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杀鸡骇猴,有一个倒霉蛋被做了样板之后,让人也就晓得了这位被官府举荐的涿县大好人,刘备,刘孝廉的恐怖之处。
其实死了的那人和刘备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他做的。
始作俑者是对刘备钦佩不已,经常跟着他胡吃海喝的捕头刘金。是他花了一百枚铜钱,找了个快病死的老头去碰瓷儿,事后还给老头家的儿子弄了个捕快的缺。
人家苦主不但不伤心,还千恩万谢的直呼活菩萨,对刘金与他口称的大哥刘备敬为天人。
说句难听的,只要县衙的那几个领导真不收礼,他们在第二天会惊恐的发现,一个人都指挥不动。
不为什么,就因为刘备将挣的钱全都花了,真正做到了身无余财。
那些钱可能进了某个乞儿的破碗,可能化作食物与酒水进了某些大肚汉的肚子,可能进了变成了请那些贩夫走卒喝的一碗酒水,可能变成了某个孝顺儿子给老娘买的药材……
这个被称为“及时雨”的男人,用了三四年的时间,把半个涿县的人都拉上了他的餐桌。
除去在村里干得那些正经事情外,每次进城都是拉人胡吃海喝,到处撒钱。
靠着一边从有钱人手里敛财,一边半文不留的将钱花出去,成功让刘备得尽了涿县的民心。
而作为一郡治所,这里就是附近所有县城的中心,很快及时雨,刘孟尝等名号就传扬了出去。
反正在涿郡的地界,没有人敢再喊一声刘大耳,否则真会被突然冲出来的绿林好汉,或者力壮如牛的莽汉割掉耳朵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