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商行之内,众人正谈论得热火朝天,那嘈杂之声,恰似鼎沸之水,喧闹非常。恰在此时,只见一人迈着沉稳的步伐,阔步而入。众人目光纷纷投去,瞬间安静下来,偌大的商行,刹那间落针可闻。
来者正是太府寺少卿。这太府寺少卿,于朝中执掌要职,身负管理宫廷库藏、物资出纳之重任,且对市场交易等诸多事宜亦有管控之权。在这国家物资管理与商业流通之关键领域,可谓举足轻重,与金融活动更是关联紧密,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见此人年纪轻轻,却尽显不凡气度。面庞英俊出众,双眸狭长深邃,仿若藏着无尽思量;嘴唇微薄,透着几分坚毅冷峻;鼻梁高挺笔直,更添几分威严。身材魁梧壮硕,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的官服,那彰显着其尊贵身份。
那太府寺少卿一踏入客厅,众人皆觉眼前一亮。但见他身着鸦青团龙纹公服,腰间玉带上镶着鸽血红宝石,步履沉稳如松。会长忙趋步上前,袍袖翻飞间已至阶前,深深一躬道:\"少卿大人亲临商会,当真是蓬荜生辉!\"
少卿目若寒星,颌首为礼:\"会长不必多礼。本官今日来此,只为与诸位共商富国之道。\"言罢拂袖而过,腰间玉佩相撞发出冷冷清响。厅内鎏金香炉中沉水香袅袅,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更添几分不近人情的冷硬。
会长忙不迭引他至檀木主座,案上青玉镇纸压着泛黄账册,官窑茶盏里浮着雀舌新芽。少卿却只正襟危坐,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如玄铁铸就的雕像般纹丝不动。
苏雨凝以袖掩唇,眼波流转间轻声道:\"此乃圣人新擢升的太府寺少卿,年纪轻轻便掌管天下钱财。\"
清洛垂眸望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忽觉周身气压骤降。抬眼时正撞见少卿扫来的目光,如寒潭映月般冷冽。她指尖微颤,杯沿与案几相碰发出脆响。
且说会长负手而立,目若朗星环视全场,朗声开口:\"今日云开雾散,得见诸位贤达齐聚一堂,实乃商会之幸。\"言罢,袖中取出半卷泛黄账册,指尖轻抚其上朱批,\"想我大唐钱庄初兴时,存贷之率如野马脱缰,票据真伪难辨。幸得诸位同仁携手,厘定规矩如定盘星,方使银钱流转有章可循。\"
说至此处,会长忽而振袖指向窗外长安城廓:\"诸君请看,南市商铺鳞次栉比,北市胡商络绎不绝。昔年我等建信息之台,广邀天下商贾共议物价涨跌,方有今日长安米粟三钱一斗之盛况。\"话音未落,堂下传来一片附和之声。
忽闻檐角铜铃骤响,会长 微蹙,转身凝视案上官窑茶盏中浮沉的茶叶:\"然盛世之下亦有隐忧。西域钱庄以复利之术惑我百姓,东瀛票号暗设连环计诱我商户。更兼新兴之业如海上行舟,急需熟知算学、通晓番语的贤才。\"说罢,指尖重重叩在檀木案上,震得镇纸青玉微微晃动。
堂中一时寂然,会长忽而展颜一笑,明年起,商会将与国子监共建商学,凡有才俊入学者,皆可学习商贾之道。\"
堂中众人轰然叫好,纷纷举杯相碰,琉璃盏中葡萄酒映着烛火,恍若天边残阳。会长望着满堂生辉的景象,忽觉肩头一轻,方知方才一番说辞,竟已浸透了后背。
那太府寺少卿听得会长一番言语,当即离席而起,阔步迈上高台,袍袖翻卷间自有一股威严气象。他负手立于会长身侧,目光如炬扫过全场,朗声道:\"方才会长所言,正合我太府寺之意。今日我大唐国富兵强,市井繁荣,皆因感谢赖诸位商贾殚精竭虑。望诸君同心协力,共筑河清海晏之景!\"言罢双手抱拳,向台下深深一揖。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鼓掌,苏雨凝斜睨身旁清洛,眸中闪过赞许,以袖掩唇轻笑:\"你瞧这少卿大人,生得仪表堂堂,行事更是雷厉风行,果真是朝中栋梁。\"清洛但笑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少顷,少卿款步而下,径至苏雨凝案前。他拂袖转身,目光如寒星般落在苏雨凝面上:\"苏老板今年缴税额冠绝之首,钱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改日定要登门请教商贾之道。\"苏雨凝慌忙起身福礼,珠钗轻晃:\"少卿折煞妾身了。我苏氏钱庄不过本分经营,日后自当谨遵圣命,为朝廷分忧。\"
少卿颔首领意,忽而将目光转向清洛。清洛心下一惊,忙不迭起身施礼。少卿上下打量她一番,忽而抚掌大笑:\"苏老板好手段,竟教出这般青出于蓝的徒儿!\"清洛只觉耳热如烧,垂首低眉道:\"少卿谬赞,晚辈不过初涉商事,诸多疏漏还望包涵。\"
苏雨凝见状,忙笑着解围:\"少卿有所不知,她如今可是我行二东家,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少卿闻言,眼中精光更盛,朗声道:\"商会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姑娘这般翘楚,正是我大唐之幸!\"
清洛被夸得手足无措,只得再度施礼:\"少卿过誉,晚辈定当勤勉自励,不负厚望。\"
苏雨凝瞧着她这般窘迫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端得一派端庄,与少卿寒暄起来。
却说清洛悄悄退至廊下,凭栏而立,望着天边赤霞如染,暗自喟叹。檐角风铃被晚风拂过,叮咚声碎,恰似她纷乱心绪。素手抚过胸口,只觉方才堂上那些迎来送往的虚与委蛇,比那与平日里周旋于各钱庄与客户打交道更累人三分。青石板上拖着她寂寥的影子,竟比那残阳更添几分萧瑟。
“为何一人在此发愣?”少卿不知何时现身,声音低沉。
清洛一惊,犹如小鹿撞入虎口,娇躯轻颤。忙转身,盈盈下拜,垂首道:“少卿恕罪,刚多喝了几杯,酒意上头,来此醒醒神,惊扰少卿,还望海涵。”
少卿负手而立,目光审视,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嫂嫂常赞你聪慧过人,钱庄事务经你手,井井有条。我心下好奇,改日定要登门,讨教一二。”
清洛心内暗急,不想与他过多牵扯。面露难色,轻声婉拒:“少卿谬赞,我不过依嫂嫂教导行事,诸多经营之道尚在摸索,恐无帮不了少卿太多。不过若少卿有问,小女子知无不言。”言罢,抬眸偷看少卿,眼神带着忐忑。
风过,灯笼晃动,光影闪烁,似映衬着清洛不安的心。
少卿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清洛,面上泛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这笑容,犹如冬日残雪,透着几分清冷与捉摸不定。他微微点头,薄唇轻启:“甚好。”声音低沉,仿若带着冰刀一般,直叫清洛心下一惊,生出许多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