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鼎城的街道,在黄昏的余晖中渐渐沉寂,夕阳如同一位慈祥的老画家,将行人的影子拉长,错落有致地铺陈在青石板上。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对家的渴望与温暖。
忽然,一阵诱人的牛肉面香混杂着香菜的清新,悄然弥漫在空气中,挑逗着过往行人的味蕾。
南宫依的肚子似乎也被这股香气所牵引,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轻响。
汐月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适时地提议道:“我们去吃牛肉面吧?”
南宫依表面上故作镇定,内心却如同被春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她微微一怔,随即问道:“这样不会让别人等太久吗?”
汐月看着她那略显紧张的模样,忍俊不禁:“你的眼睛都快被香菜勾走了,还担心别人呢?”
南宫依小声嘀咕:“有这么明显吗?”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喊:“小贼别跑!”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慌乱中撞翻了路边热气腾腾的汤锅,滚烫的汤汁瞬间四溅,不偏不倚地溅在了汐月和南宫依的脸上。
汐月眼疾手快,迅速拦住了追赶之人,厉声问道:“你为何如此慌张?”
为首那人气喘吁吁地指着前方:“那个小乞丐偷了我的两个包子!”
汐月闻言,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轻轻放在那人手中:
“包子钱我给了,不要为难一个乞丐。”
那人接过金子,正欲从怀中掏出零钱找给汐月,却突然看到了她的面容,惊讶地喊道:
“你是那个很出名的霓生汐月?”
汐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暗自懊恼。
作为霓生,她们出门前都需要经过精心的伪装,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些人皮面具虽然精致无比,能够完美地贴合皮肤,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遇水即溶。
就在这时,一群手持黑色匣子的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对着汐月就是一阵狂拍。
那些黑匣子发出的强光,如同烈日般刺眼,晃得汐月和南宫依几乎睁不开眼睛。
南宫依见状,连忙上前拽住汐月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原来你也是霓生?”她一边用手遮挡着刺眼的光芒,一边疑惑地问道:
“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汐月微微摇头,解释道:
“他们是娱乐快报的探马,专门负责编写我们这些霓生的消息,然后卖给霓粉们看。
他们手里拿的是镜筒,内置玄色陶匣,盛有月华水浸制的蚕丝胶绢。
曝影时,水显墨色深浅,能够储存一些影像,以增加快报的真实性。”
就在这时,围观的一些探马开始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汐月来。
“汐月,你作为当红一代霓生,怎能当众与男子私会?”
“就是,你这样对得起喜欢你的霓粉吗?”
南宫依听到这些话,心中既好气又好笑。她不顾汐月的阻拦,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她一把摘掉头上束发的金冠,一头如瀑般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引得围观人群一阵惊呼道,原来竟是女子。
南宫依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的探马们,厉声道:
“你们这些探马,真是可笑至极!仅凭一些捕风捉影的画面,就妄自揣测事实,歪曲真相!
汐月若真的与男子私会,又怎会来这当街的牛肉面摊?
就算她与男子私会又如何?霓粉们难道因为自己喜欢的霓生就不娶妻,不生子了?!
为何霓粉可以霓生就不行?霓粉喜欢霓生就是为了和他们长相厮守吗?
你们作为快报的探马,本应是霓粉与霓生之间沟通的桥梁,传达真实的信息,可你们却恶意揣测,随意审判一个霓生的行为,制造错误的舆论!
你们这样做,谁给你们的权利?
你们手中的镜筒,既可以是一把刮腐肉的剃刀,揭露世间的黑暗与不公;
也可以是一把夺人命的利刃,损害他人的名誉与尊严!
选择权在你们的心中,希望你们能够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赋予探马这个职业真正的价值!”
南宫依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探马们瞬间哑口无言。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汐月感激地看着南宫依,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既有释然也有坚定。
她喜欢演戏、唱戏,喜欢诠释和演绎不同的角色和人生。然而,作为霓生,她的地位虽然尊贵,却也受到了诸多束缚。
她必须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负面评价,甚至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可是南宫依说得对,霓生又如何?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
选择霓生这个职业并没有错,因为她的本意便是用优秀的作品引领着众人的思想,给霓粉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与感动。
想到这儿,汐月拿出手帕,轻轻地擦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的痕迹。
她看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挚地说道:
“作为一个霓生,我一直在用自己的天赋去演戏、去品味各种不同的人生。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被更多的人喜欢和认可。
但是我也和你们一样都是人,我希望你们能够多关注我的作品,少关注我的生活,尊重我的人权。”
她顿了顿,又用左手的三指发誓道:“若有一日我得一心人,必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哦!”
此言一出,围观的探马们纷纷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们纷纷附和道:
“真的吗?汐月,此话当真?我是花间的探马,一定要告诉我哦!”
“我是影生楼的探马……”
“我是溪月花的探马……”
霎时间,原本凝重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南宫依看着汐月那自信而坚定的身影,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出色的霓生,带动力果然一流。
等到人群逐渐散去,夜幕悄然降临。黑色的天幕如同一张巨大的画卷,将瑟瑟的秋风剪成了剪影。
她们来到了一片荒芜的树林里,这里到处都是一片荒凉与萧瑟。
夜莺的阵阵啼哭声在月色朦胧的幽静中回荡,给这片树林增添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汐月带着南宫依来到了一处坟冢前。这座坟冢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坟前长满了斑斑的野草,随风轻舞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坟冢上刻着几个大字:“霓生映泉之幕”。
南宫依满心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领我前来相见之人?”
汐月轻轻颔首,蹲下身去,轻轻转动坟冢旁小草掩映下的一个隐秘机关。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坟冢之门缓缓而开。南宫依顺着梯子,紧随汐月的脚步,步入了这幽暗无光的地下世界。
墙上点燃的蜡烛,一排排照亮了这片沉寂的空间。
一路前行,直至尽头,眼前景象却焕然一新,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那繁华的大唐盛世。
浑浊的溪水与古朴雅致的小桥交织一体,形形色色的女子络绎不绝地穿梭其间。
她们在一扇古朴的门前驻足,汐月轻轻叩响门扉。
紧闭的房门应声而开,门内阴影处,隐约可见一白衫男子端坐于书案前。
他抬头望向汐月,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你来了?”
汐月微微颔首:“父亲,我给你带了个人来。”
男子这才缓缓走出阴影,南宫依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男子已至中年,左半边面容英俊非凡,右半边脸却被烫伤的疤痕覆盖,显得模糊而狰狞。
南宫依猛然回神,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方才称他为父亲,难道你的父亲不是东岳国的皇帝?”
闻听此言,中年男子代为答道:“鄙人乃《霓裳羽衣曲》中的云逸,亦是这坟冢之上的映月,更是汐月的亲生父亲。”
南宫依听罢,只觉头脑一片混乱,眼前这一幕幕好似精心布局的迷局,只待她孤身前来,冲破重重迷雾,探寻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