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周寅之是个小人,这一世亦然,他倒是想投靠薛国公两边下注,但太后一去,薛国公倒台是迟早的事。
周寅之当然要为自己打算。
那么有个王妃姐姐的姜雪宁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薛家固然有个成为妃嫔的薛姝,但她并不得宠。
而且姜雪宁还是天子近臣谢危妻子的闺中密友,怎么看都是姜雪宁的赢面更大。
同样是当狗,当不择手段的薛姝的狗还是当姜雪宁的狗,周寅之还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沈芷衣和亲是大事,虽然没有太后为她操持,但沈琅也不会亏待这个妹妹。
昔日的伴读们纷纷进宫和公主告别,毕竟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她们也算是和公主有同窗之谊。
度华来得晚,刚到公主的寝宫不久,薛姝就也来了。
薛姝和公主好歹也算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平日里也和公主要好,度华以为她好歹和公主有些感情,就没有回避。
没想到让她看了一出姐妹反目的大戏!
“从小到大,我处处都要比你低一等,处处都要让着你,就连去和亲,也有那么多人想要保住你。”
“公主殿下,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很讨厌你?你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又何曾知道我心中的苦楚?”
“此去大月,山长水远,还请公主擅自珍重。”
说完,薛姝行了一礼就出了房间,吩咐手下的人好好地盯着,若姜雪宁前来,立刻报告给她。
沈芷衣却拿薛姝没有任何办法。
心疼她的母后没了,两个哥哥也放弃了她,就连薛姝也敢爬到她的头上撒野。
可她是大乾的公主,她不能露出任何一点软弱,否则只能被人拆吃入腹。
“我离开之后薛姝必会对宁宁动手。”沈芷衣是天真了些,可她不傻。
她当然明白薛姝这是冲着姜雪宁去的。
于是还留在寝宫的度华就成了公主帮手。
姜雪宁来得很晚,差点就要错过公主的吉时。
她一来就劝公主改头换面跟她走,来得这样晚,也是因为在安排带公主离开的事。
听了姜雪宁的话,沈芷衣却拒绝了姜雪宁的安排。
不是她贪恋公主的身份,而是她明白若是和亲不成,和大月的战事必起,天下也将生灵涂炭。
“我是大乾的公主,受大乾百姓供奉,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陷大乾百姓于不义。”
“宁宁,你刚才说的那样的生活很美,我很喜欢也很向往,若有可能,我真的很想过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我不能走,这天底下谁都有资格逃走,可我不能,我既然享受了这锦衣华服,前呼后拥的好处,那自然也该承担起公主的责任。”
“宁宁,谢谢你,给我编织了一场美梦。”
沈芷衣眸中含泪。
姜雪宁也红了眼眶,她不想让公主这样深明大义,自私一点不好吗?
这天下不是公主一个人的天下,守护天下的重担也不该压在一个女子的肩上,让她用性命去扛。
沈芷衣让姜雪宁笑着送她出嫁,又让她最后为她画一次眼尾花。
送走公主之后,薛姝就来找姜雪宁麻烦了。
她一来就让人把姜雪宁按住,想要先打姜雪宁一顿。
度华连忙站出来阻止,没想到这个薛姝竟什么都不顾,想要连同她一起打。
“薛姝,她现在是先生的妻子,按身份,你该叫她一声师母,你打了她,难道不怕先生找你算账吗?”姜雪宁说道。
她知道度华身体不好,要是真连累她被薛姝打一顿,还焉有命在?
薛姝果然听了进去,让人拦着度华,只打姜雪宁一人。
幸好谢危时刻关注着度华,看她去见公主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就急忙来寻。
正好撞见薛姝逞凶的一幕。
谢危这人板起脸来吓人得很,薛姝同样也怵,只好放弃找姜雪宁的麻烦先行离开。
“没事吧?”谢危拉着度华上下打量,生怕她受了伤。
度华摇摇头,看着姜雪宁哭着把从一个盒子里洒出来的土装进去。
“我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明明想要改变大家的结局,可却谁也救不了,谁也护不住,华姐姐,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呢?”姜雪宁茫然地抬头看着度华。
她不是想从度华这里找到答案,而是觉得前路迷茫,她不知道她的重生有什么意义。
她想要救下燕家,可燕家依然流放,想要改变公主和亲的结局,可公主依旧去和亲了。
所以她的重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就如你劝公主大乾不是她一个人的大乾一样,天下也不是你的天下,姜雪宁,没有人能为另一个人的命运担责,你魔障了。”度华将手放在姜雪宁的额头上。
姜雪宁的目光逐渐聚焦,泪水从她眼眶里不停地滑落。
狠狠地哭了一场,姜雪宁肉眼可见地振作起来。
“我们会将公主迎回来的,那时,我将带着故土,将公主带回故都!”
公主出嫁之后,京城里似乎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时间不会因为那些婚丧嫁娶而止步不前,太阳依旧东升西落,百姓也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是没平静两天,就传来公主的车辇刚出了山月关不久后就被大月的人拦住,以车队中藏有细作为由公然搜查公主的车辇。
公主打了搜查的大月的王子,没想到对方直接斩杀了使臣掳走了公主!
谢危被圣上召入皇宫之后,自请带着燕家军前往大月震慑和谈。
“你想助燕家起复?”度华一听就知道了谢危的打算。
燕侯爷是他的舅舅,从前提议发配燕家不过是缓兵之计,现在正是助燕家重回京城的好机会。
“还是夫人懂我。”谢危抱着度华,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此去必是要开战,你一个文臣……”
“夫人这是担忧我?”谢危忍不住笑。
“你还笑?”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归来。”
度华点头,从袖中拿出一枚香囊:“这里面有一枚平安符,你一定要贴身佩戴。”
“为夫定会将它收好,即便是死,也会把它保存好……”
“谢危!”度华瞪了他一眼。
谢危却更愉悦了:“夫人这样担忧,是不是在夫人心中,今世的我更重于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