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青河县的上空。李强的别墅后院,仿古凉亭宛如一位沉默的巨人,威严地压在宋代陶窑遗址之上。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凉亭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神秘而幽冷的光芒。
王德福扛着一捆柴火,脚步沉稳地走向别墅。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泳池底部,那里正铺着几块青砖,上面刻着元朝官窑的印记。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李镇长说这是从旧货市场淘的。”工人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王德福蹲下身,用烟杆轻轻敲击着青砖,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他的心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元统三年的款,市面流通要判十年。”
夜色越来越深,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其中。突然,一阵急促的车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县纪委的车队如潮水般涌来,将李强的别墅团团包围。车灯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别墅,也照亮了李强惊恐的脸庞。
李强穿着睡衣,手持一把长刀,面色苍白地站在泳池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手中的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你外甥已经在交代了。”张立民书记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仿佛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穿透了李强的心脏。
李强的手微微颤抖,刀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光。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也变得嘶哑:“老子在羊镇二十年...”
张立民缓步上前,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李强内心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你父亲修水库塌方时,救过三个孩子。”
李强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有愤怒,有恐惧,也有迷茫。手中的刀慢慢垂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在别墅的阁楼里,丛丽丽和王德福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密室。密室中堆满了各种文件和账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丛丽丽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账本,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手指紧紧地指着夹层里的一张证书。
“证书上的血渍还在。”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李强冲进密室,看到那张 1989 念的抗洪先进工作者证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突然,他痛哭起来:“那年我爹...我爹就是为了救人牺牲的。”他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悔恨。他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决堤而下。他跪在地上,双手疯狂地挖掘着泥土,仿佛想要找回那些逝去的岁月和尊严。
秦风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同情,有惋惜,也有坚定。他知道,这一刻的李强,已经彻底崩溃。
王德福默默地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看着李强痛苦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同情。但同时,他也为自己曾经的同事感到惋惜。他知道,这一刻的李强,已经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李镇长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着自己梦想和追求的普通人。
“李镇长,您父亲当年是多么伟大的一个人啊。”王德福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为了救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
李强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王德福:“所以他穷了一辈子!他为了那个奖章,为了那个所谓的荣誉,付出了太多太多。”秦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李镇长,荣誉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那些曾经为我们付出过的人。”
李强沉默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秦风的话是对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求权力和金钱,却忽略了身边的人,忽略了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
“张书记,我愿意接受惩罚,愿意重新做人。”李强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立民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李镇长,只要您有这个决心,我相信组织一定会给你机会的。”
然而,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李强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的黑暗真相。
李强自从担任羊镇镇长以来,便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取私利。他在土地开发项目中,收受开发商的贿赂,违规为不符合规划的项目开绿灯。在镇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工程中,他指定使用特定供应商的材料,从中获取回扣。他还通过操纵招投标程序,让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企业中标,从中牟取暴利。他的贪婪和腐败,不仅损害了镇里的发展,也让百姓的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道路质量差、公共设施陈旧、环境污染等问题日益突出,百姓们对此怨声载道,却又敢怒不敢言。
而李强的堕落,也与他内心的扭曲和价值观的扭曲密切相关。他从小家境贫寒,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博士研究生,原本有着大好前程。然而,在官场中,面对金钱和权力的诱惑,他逐渐迷失了自我。
在他看来,只有拥有权力和金钱,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开始攀比,看到身边的同事买了豪车、住了豪宅,便心生嫉妒,也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取更多的财富。他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忘记了父亲的言传身教,也忘记了自己的良知和底线。
在李强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礼品和红包。他对此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回报。他不再关心百姓的疾苦,不再关注镇里的发展,只想着如何满足自己的私欲。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李强收受了一笔巨额贿赂。那是一家企业的老板为了获得镇里的一个重大项目而送给他的。这笔钱对于李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收下了。
从那以后,李强更加肆无忌惮地贪污受贿。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违法行为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警笛声惊飞群鸦。秦风望向遗址旁将枯的老槐树,那里曾有个男人用躯体守护历史的骨血,如今他的儿子正被押上警车。王德福把兔毫盏残片埋回土里,轻声哼起失传的窑工号子,曲调苍凉如二十多年前那个暴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