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霆在养心殿内,双眸紧盯着那日冕,日光流转,指针仿若丈量着命运的刻度。周遭静谧得有些压抑,唯有风儿吹过,搅动树叶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他眉头微蹙,脸上写满思量,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窗台,心中反复权衡着棋局走向。
随着日冕指针精准指向既定位置,宣告着考场内这场决定士子命运的考试落下帷幕,燕景霆深吸一口气,而后轻轻吐出两个字:“九筒!”声音低沉得近乎呢喃,却在这寂静的殿内清晰回荡。
刹那间,一道黑影如暗夜流星,从房梁上迅猛飞下,稳稳单膝跪地。
燕景霆微微俯身,目光如炬,盯着九筒说道:“去吧,此次任务关乎重大,千万要小心谨慎。”
九筒听闻,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沉稳且掷地有声:“遵旨!”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形陡然一闪,恰似一道黑色的鬼魅,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殿内,还残留着一丝因他急速离去而带起的微风,轻轻拂动着窗幔。
燕景霆抬眸望向窗外浓稠的夜色,深吸一口气,旋即转身走向内室。他先是熟练地穿上一袭紧身黑衣,那黑衣贴合着他的身躯,勾勒出他矫健有力的身形,尽显利落与干练。紧接着,他又在黑衣外披上了那件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宽松龙袍,金色的丝线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庄重。
穿戴完毕,燕景霆唤来赵瑾,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朕今晚移驾启祥宫安歇,无需在养心殿伺候了。”赵瑾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即刻领命,匆匆离去,生怕扫了陛下的雅兴。
随后,燕景霆迈出养心殿,脚步沉稳而坚定,朝着启祥宫的方向径直走去。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在寂静的宫道上缓缓移动。
与此同时,启祥宫内,安若伊也正做着准备。她同样身着黑色紧身衣打底,那紧身衣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婀娜曼妙的曲线,尽显女性的柔美与力量。在紧身衣外,她套上了一套素色宫装,简约而不失典雅,更添几分清冷气质。
待安若伊瞧见燕景霆步入启祥宫,一切准备妥当后,她微微颔首示意。二人目光交汇,无需过多言语,便心领神会。安若伊莲步轻移,带着羽青玄悄无声息地跟在燕景霆身后,三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密道入口走去。
密道中,燕景霆、安若伊与羽青玄三人迅速卸去外层伪装,只身着一袭紧身黑衣。紧接着,三人猫着腰,脚步急促而轻盈,如三道黑色的影子,在密道中快步穿梭,很快便悄然溜出了宫墙。
一踏出密道,热闹喧嚣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一阵急切而尖锐的敲锣声骤然在街道上响起。“杀人啦!杀人啦!”这一嗓子仿若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原本的热闹与安宁。原本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的街道,瞬间乱作一团,百姓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几乎是眨眼间,大批官兵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他们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神色冷峻,迅速朝着西门的方向集结。一时间,脚步声、盔甲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好不混乱。
安若伊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燕景霆,右手抬起,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同时压低声音,悄声说道:“这九筒办事还真靠谱。”
燕景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眼神中满是赞许,他轻点下头,低声回应:“九筒跟随朕多年,向来沉稳可靠,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咱们也抓紧时间,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说罢,三人趁着混乱的局势,迅速朝着贡院快步走去,身影很快便隐没在夜色与慌乱的人群之中。
此时,苏公正早已等候在贡院外一处隐蔽的角落,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他焦急又谨慎的神色。一见到燕景霆等人的身影,苏公正赶忙快步上前接应,微微躬身行礼,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您可算来了。”说罢,他侧身指向身旁两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介绍道:“陛下,这二位是贡院的苏清白和苏清皓。今夜就由他们二人带咱们去审阅试卷。”
安若伊目光落在苏清白与苏清皓身上,见他们二人都姓苏,不禁心生疑惑,出口问道:“苏尚书,这莫不是你家亲戚?”苏公正闻言,神色微微一窘,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连忙回道:“回惠妃娘娘的话,如今咱们干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儿,不是血脉至亲,谁敢冒此风险呢。”
燕景霆神色平静,微微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走上前,拍了拍苏公正的肩膀,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行动吧。”苏公正等人纷纷领命,旋即转身,引领着燕景霆与安若伊,朝着贡院深处悄然进发。
此时的贡院之中,静谧得有些压抑,唯有偶尔传来的巡夜更夫打更声,在夜空中回荡。苏清白身形如鬼魅般伏在墙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压低声音,神色谨慎地招呼众人:“大家随我来,试卷全存放在大堂之中。”
言罢,他率先行动,猫着腰,脚步轻缓却又透着一股急切,沿着墙壁快速前行。那姿态仿若一只在黑暗中潜行的野猫,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几乎没有惊扰到周围的一丝空气。燕景霆、安若伊与羽青玄见状,也赶忙跟上。他们学着苏清白的样子,紧紧贴着墙边,快速移动,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大堂之中。
苏清白和苏清皓身形紧贴着贡院大门,在确认周遭毫无异常动静后,两人迅速伸手,一把扯下脸上蒙着的面罩,动作干净利落。紧接着,他们的手同时探入怀中,摸出各自的钥匙。这钥匙造型古朴,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其上雕刻的纹路仿若在诉说着贡院的森严与神秘。
原来,这贡院的大门构造极为特殊,需两把钥匙同时插入对应的锁孔,才能开启。也正因这严苛的安保设计,多年来,试卷存放之处始终固若金汤,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若不是燕景霆早年对苏云兮有那救命之恩,这份情谊深厚到让苏公正甘愿冒巨大风险,此番想看试卷,简直难如登天。
二人默契十足,各自找准锁孔,双手稳稳插入钥匙,稍一用力,伴随着“咔哒”两声脆响,门锁应声而开。随后,他们又快步走到存放试卷的柜子前,熟练地揭去封条。那封条上盖着的大印鲜红夺目,象征着朝廷的威严与公信力,此刻却被小心翼翼地揭开。柜门缓缓打开,一摞摞试卷整齐码放其中。苏清白和苏清皓转身,毕恭毕敬地朝燕景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燕景霆深知此刻分秒必争,多耽搁一秒,便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他迅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晃,火苗“噌”地蹿起,照亮了周遭一小片区域。他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叠试卷,目光如炬,快速扫视起来。安若伊、羽青玄以及苏家兄弟也赶忙围拢过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一同审阅试卷,大堂内瞬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簌簌声与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燕景霆手持试卷,目光如电,在纸面上来回扫视,力求在有限时间内,既细致入微又争分夺秒地审阅。那一双深邃眼眸,不放过任何一处字迹、任何一个观点,纸张在他指尖飞速翻动,带起轻微的“沙沙”声响。
忽然,燕景霆的动作猛地一滞,手中试卷仿佛瞬间有了千钧之重。他的目光,被其中一张试卷牢牢吸引住,再也无法挪开分毫。只见那试卷上的字迹,笔锋刚劲有力又不失灵动飘逸,一撇一捺间尽显深厚功底,仿若一幅精妙绝伦的书法佳作。再看文章内容,行文逻辑缜密,论点鲜明,论据详实,字里行间流淌着独到见解与不凡学识,恰似一泓清泉,澄澈且深邃。燕景霆看得入神,不自觉地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之色,若不是身处这极为隐秘、不容丝毫差错的境地,他险些就要鼓掌叫好。
他赶忙凑近,仔细端详试卷上考生的姓名,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娄德华”三字。燕景霆不禁心中一动,嘴角微微上扬,低声喃喃自语道:“这叫德华的,果然都是大神呐。”说罢,他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个名字,将其深深镌刻在脑海之中,仿若要将这份惊喜与期待一并留存。
而后,燕景霆动作轻柔却又透着几分急切,小心翼翼地把娄德华的试卷单独放在一旁,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紧接着,他又迅速投入到审阅其他试卷的工作中,目光再次在一张张试卷上穿梭,试图从字里行间挖掘更多如娄德华这般的惊世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