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率先按捺不住,他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傲慢神色,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我出一千两!这诗仙的墨宝,本公子势在必得!”那声音如同洪钟般响彻大堂,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然而,王公子的出价并未吓退其他人。人群中,一位身着锦袍的富商微微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他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衣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一千两?王公子可真小气,我出两千两!”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王公子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怒目而视,咬了咬牙,再次喊道:“三千两!看谁还敢跟本公子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气急败坏,显然是被对方的挑衅激怒了。
但这激烈的竞价并没有就此结束。一位年轻的书生模样的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眼神坚定,带着对墨宝的极度渴望,高声说道:“四千两!诗仙的墨宝,值得这个价!”他的声音虽然略显稚嫩,但却充满了决心。
随着竞价的不断攀升,现场的气氛愈发紧张。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价格也越来越高。李慕白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激烈的竞拍场面。他一边悠然自得地举起酒杯,轻抿一口美酒,一边微微点头,脸上难掩喜色。看着自己的墨宝如此受欢迎,他心中也颇为得意,眼中闪烁着光芒,似乎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的表演。
正当满堂红内的拍卖竞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之时,燕景霆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角落里传来的一阵窃窃私语。他微微皱眉,循声转头望去,只见五个身着素净书生服饰的青年围坐在一起。他们的表情或愤慨,或无奈,或失落,与周围纸醉金迷的氛围格格不入。
其中一个青年,剑眉星目,满脸愤懑之色,重重地一拍桌子,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地说道:“如今这朝政,腐败不堪!那些朝中大臣,只知搜刮民脂民膏,全然不顾百姓死活!”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恨意,仿佛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
旁边一位面容清瘦、眼神中透着忧国忧民的青年接着说道:“可不是嘛!江南水患如此严重,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可朝廷却无人过问,这成何体统!”他微微摇头,脸上满是痛心疾首的神情。
“我们空有一身报国的抱负,却无处施展,寒窗苦读多年,又有何用?”另一个青年眼神黯淡,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他的双手紧紧握拳,似乎在宣泄着内心的痛苦。
“是啊,这世道,让我们这些读书人看不到半点希望。”又一个青年附和道,脸上尽是绝望之色。
第五个青年则沉默不语,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眼神中满是迷茫。他们的话语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每一个字,在燕景霆听来,却都仿若重锤,一下下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他的眼神微微一凛,心中暗自思忖,这几个书生心怀天下,实属难得,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他眼神微微一凝,不再犹豫,伸手提起桌上的酒壶,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那五个书生围坐的角落走去。
他身姿挺拔,步履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虽身着与众人无异的服饰,却在这喧闹的满堂红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周围的宾客们见他行动,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又被拍卖的热闹吸引了回去。
燕景霆走到书生们的桌前,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而不失庄重的笑容,说道:“诸位兄台,方才听了你们的一番高论,在下深感钦佩。今日在此相遇,也是缘分,可否容我与诸位共饮几杯?”说罢,他也不等书生们回应,便自顾自地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拿起几个空酒杯,依次倒满酒。
那五个书生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与无奈之中,见燕景霆突然走来,皆是微微一怔,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但见燕景霆神态自若,言辞诚恳,便也放松了几分。其中那个最先抨击朝政的剑眉青年,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燕景霆一番,开口道:“听阁下所言,似乎也对这朝政有所不满?”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眼神紧紧盯着燕景霆,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燕景霆拿起酒壶,动作娴熟地为几个青年面前的酒杯一一斟满,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荡漾,散发出醇厚的香气。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看似随意却暗藏深意的笑容,语调轻缓却掷地有声地说道:“实不相瞒,诸位,这朝堂如今早就烂到了根儿上。就说那燕景霆,坐拥天下,却昏庸无道,简直是昏君中的昏君!”这话一出口,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剑眉青年脸色骤变,瞳孔猛地一缩,眼中满是惊恐。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一把捂住燕景霆的嘴,神色慌张地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警告说道:“兄台,慎言啊!这是什么话能随意出口的?小心隔墙有耳,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他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燕景霆这大胆至极的言论吓得不轻。
燕景霆却不为所动,轻轻掰开剑眉青年的手,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仿佛方才说出的不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逆不道之言。笑罢,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自若地说道:“诸位莫慌,我既然敢说,便有把握。我与诸位一样,早就对这朝堂的腐朽深恶痛绝。今日能在此相遇,实乃缘分,不妨敞开了聊聊,朝政的弊端、江南的水患,还有你们心中那些无处诉说的抱负,咱们都好好说道说道。”他的眼神真挚而坚定,扫过每一个青年的脸庞,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感染力。
几个青年面面相觑,心中依旧存着疑虑,但燕景霆那坦诚的态度与豪迈的气魄,又让他们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片刻后,那个面容清瘦、忧心忡忡的青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今日就信你一回。如你所说,朝堂之上,奸佞当道,真正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少之又少。就拿江南水患来说,数月前便有消息传来,洪水泛滥,冲毁无数村庄,百姓流离失所,可朝廷的赈灾粮款却迟迟未到,即便到了,也是层层克扣,到百姓手中所剩无几……”他的声音低沉而苦涩,话语中满是对朝廷不作为的失望与愤怒。
接着,另一个青年也打开了话匣子:“还有那科举,本是选拔人才的途径,如今却成了权贵们交易的工具。多少寒门学子,十年寒窗苦读,满腹经纶,却因无钱无势,被挡在仕途之外,报国无门呐!”他越说越激动,双手紧握拳头,指节泛白,脸上写满了不甘。
燕景霆一边认真倾听,一边不时点头,适时地插入自己的看法与见解。他的分析鞭辟入里,对朝政弊端的认识深刻而精准,让几个青年渐渐放下了心中最后的防备,将他视为志同道合之人,交谈也愈发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