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斩光阴
1949年4月,长江北岸。
张云轩的苗刀插在江滩上,刀身缠绕的蓝布条猎猎作响。布条上墨迹未干的\"刀禅不二\"四字,此刻正随着江水倒流而逐渐淡去。
\"果然来了。\"王若兰按住翻飞的衣袂。她脚下砂砾正在违反重力上升,而三丈外的一颗子弹——本该在十分钟前击穿国军军官头颅的铜质弹头——此刻悬停在张云轩眉心前一寸。
刀鸣。
不是金属震颤,而是类似瓷器开裂的脆响。苗刀周围三丈内的时空骤然凝固,子弹、浪花、甚至硝烟都定格成琥珀般的切片。张云轩左眼的金光穿透这些切片,在虚空中照出一条波光粼粼的\"路\"。
\"时间裂缝...\"王若兰的峨眉刺自动分解成七枚银针,围绕她组成北斗阵势,\"你要逆流到什么时候?\"
张云轩握住刀柄的右手突然苍老——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又在下一个呼吸间恢复如初。
\"1937。\"他拔刀斩向虚空,\"南京城破那天。\"
(二)血色钟楼
时间回溯的瞬间,张云轩听见了钟声。
不是幻觉。南京鼓楼的青铜大钟正在自鸣,而本该站在钟楼顶的日军观测哨,此刻全部变成了\"琥珀\"——他们的身体凝固在举枪射击的姿势,眼珠却惊恐地转动着。
\"你居然能局部冻结时间?\"王若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半边身体还是1949年的装束,另半边却已化作1937年的粗布旗袍。
张云轩没有回答。他的苗刀正疯狂吞噬周围的光线,刀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公元纪年:1368(明朝建立)、1644(崇祯自缢)、1911(辛亥革命)...最终停在。
\"不对。\"他突然挥刀划向自己左臂,\"时间线被污染了。\"
伤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千叶宗次年轻时的脸——二十年前的日本忍者竟在雾中诡笑:\"张先生,您果然回来了。\"
(三)因果闭环
玄武湖畔,张云轩发现了时空紊乱的源头。
本该在南京大屠杀中死去的三万军民,此刻全部静止在逃难瞬间。更诡异的是他们脚下延伸出的\"影子\"——每条影子里都蜷缩着个透明婴儿,婴儿脐带连接着1949年的某个活人!
\"有人在用时间养蛊...\"王若兰的银针刺入地面,溅起的不是泥土而是年份各异的铜钱,\"这些是因果线!\"
张云轩的妙刀突然自行劈向虚空某处。刀锋过处,浮现出蒋介石的身影——1949年的他正在军舰上焚烧文件,而1937年的投影却站在紫金山顶,将一枚刻满星纹的青铜钥匙投入火山口。
\"原来如此。\"张云轩冷笑,\"他用大屠杀冤魂作锚点,把败退台湾写成'历史必然'。\"
话音未落,静止的难民群突然集体转头。三万双眼睛同时流下血泪,在空中凝成把血色太刀——正是日本皇室供奉的\"天丛云剑\"虚影!
(四)弑神之战
天丛云剑斩落的刹那,张云轩做了一件违背时空法则的事。
他主动切断了自己与1949年的所有因果线!
\"你疯了?\"王若兰眼睁睁看着他身体开始透明化,\"没有因果的人会被时间洪流...\"
\"正是要借这股力。\"张云轩的苗刀突然暴涨千丈,刀锋不再是金属而是流动的星河。
这一刀同时劈在三个时代:
1937年的刀光斩断天丛云剑,冤魂血泪化作红莲业火反噬日军;
1949年的余波掀翻蒋介石的军舰,青铜钥匙从火中飞向紫金山;
而1947年的千叶宗次突然跪地呕血,他毕生修炼的式神被硬生生扯出体外!
王若兰看见张云轩在消失。不是死亡,而是像擦除铅笔字迹般,从每一段历史记载、每张照片、甚至人们的记忆里淡去。
\"值得吗?\"她抓住他最后一片衣角,\"成为不存在的人...\"
张云轩残留的右手按在她眉心,灌注进最后一道金光:\"记住,真正的《罡煞合一经》在...\"
触感消失。
(五)新纪元
2015年,南京档案馆。
年轻研究员擦拭着刚出土的青铜匣。匣内没有预想的文件,只有块刻着星纹的顽石和半截蓝布条。当她下意识念出布条上的\"刀禅不二\"时,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烁。
闭路电视的雪花点中,隐约有个穿民国长衫的背影正在整理书架。
\"教授!\"她惊呼,\"这人什么时候...\"
白发苍苍的王若兰教授拄着峨眉刺改装的手杖进来,看到屏幕的瞬间浑身剧震。手杖底端突然射出七枚银针,在虚空组成北斗阵图——这是她六十年来第一次动用真功夫。
\"调阅1937年12月13日的鼓楼监控。\"老人声音发抖,\"快!\"
硬盘里本该是日军占领的影像,此刻显示的却是:
血月当空,有个模糊人影站在鼓楼飞檐上挥刀。刀光过处,十万即将被屠杀的百姓突然集体消失。而刀客的身影随之淡去,最后定格在刀尖挑起的一朵白梅——那花蕊里蜷缩着个袖珍的青铜钥匙。
\"找到了...\"王若兰的泪滴在键盘上,\"他用自己换回十万条命...\"
窗外突然风急雨骤。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行,竟是句墨迹淋漓的刀诀:
\"身似星河影照江
古今原是一炉香
若问罡煞真境界
不存之处即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