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铁骨救了你一命?”陈杨舟听完陈安那略带夸张的讲述,轻声问道。
“没错!”陈安用力地点点头,神情突然有些犹豫,缓缓开口,声音也越来越小:“只是铁骨为了救我,左耳被野狼咬掉了一小节……”
陈杨舟瞧着少年满脸愧疚的模样,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别太往心里去,铁骨不会怪你的。”
听到这话,少年才彻底放下心来,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陈杨舟看着眼前的少年,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将陈安当作了亲弟弟。起初,她不过是想着要守护好跟阿旭有关的一切,可如今,这份心意早已悄然改变。
“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范大人会折返回来救你。”陈杨舟收回思绪,目光带着几分思索。
“可不是嘛,我也没想到,看来狗官还是有点良心。”少年认同地点点头。
回想起遭遇两只野狼的危急时刻,那范狗官起初吓得落荒而逃,可没跑多远,竟又转身冲了回来。
若不是他引开了部分野狼的攻击,陈安觉得自己恐怕就不止腿部受伤这么简单了。
陈杨舟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对范瀚文的不喜悄然减轻了几分。
“说起来,那个姓苏的大将军好像是认识范狗官的。要不是有范狗官,我怕是还得被那些人没完没了地盘问下去。”
陈杨舟点点头,“他们同在官场,就算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彼此间多少也会有所听闻。”
说话间,她不经意间瞥见陈安腿上的绷带,原本洁白的纱布此刻已被渗出的鲜血洇红了一片,不禁有些担忧道:“你这伤口怕是裂开了,我这就带你回驿馆,找大夫重新处理一下。”
“行。”陈安顺着陈杨舟的目光看过去,无所谓地点点头,接着又道:“对了,大哥,我跟苏将军说好了,等我养好伤就编入你的第五十九火。”
“不行,”陈杨舟眉头紧皱,试图劝陈安打消这个念头,“我那可是先锋营,干的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儿,危险得很,你别去。”
先锋营每次出征都冲在最前面,伤亡率极高,她实在不忍心让陈安去冒险。
“那我不管,我已经说好了。”少年梗着脖子,带着股难得的稚气与执拗。
陈杨舟少年坚持,皱了皱眉头,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将人放到眼皮底下多少会安心些。
……
次日,天色刚破晓,陈杨舟便早早率领队伍奔赴校场。
校场上,军旗猎猎作响,气氛肃穆而庄重,先锋营校尉贺鑫身姿挺拔地站在校场的台子上。
他目光炯炯,扫视着台下整齐列队的士兵,而后高声发言:“将士们!咱们先锋营,永远冲在最前!为家国而战,为荣耀而战!明日,拿出十二分的气势,让敌人闻风丧胆!”
“杀!杀!杀!”
台下的士兵们热血沸腾,被贺鑫的话语深深鼓舞,齐声怒吼。
那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震耳欲聋,仿若滚滚惊雷,彰显出先锋营无畏的气势与坚定的决心。
讲话结束后结束后,贺鑫迅速将先锋营所有队正召集至帐营之中,神色铁青。
而陈杨舟则带着手下前往演武场。
既然今日暂不开战,倒不如抓紧时间操练,毕竟在这残酷的战场上,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才有活命的可能。
刚到演武场不久,陈杨舟便瞧见不远处有几个军奴正奋力挥舞着大刀。她不禁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李大山留意到陈杨舟的神色,开口解释道:“校尉大人听了火头的提议后,上报给了主帅。如今命令已经下来,让这些军奴吃饱饭,还配备武器,加入咱们先锋营。要是立了战功,还能有机会脱掉奴籍嘞。”
陈杨舟微微点头,神色认真地说:“就该如此。当下局势紧张,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咱们必须把所有能利用的力量都动员起来。”
言罢,她看向其他人,笑着说道:“好了,你们都去操练。要是表现还比不上这些军奴,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火头!”第五十九火的士兵们高声呐喊。
郑三迅速将众人分成了若干小组,开始了操练比试。
他深知第五十九火是刚组建起来的团队,成员之间还不够熟悉,只有通过共同锻炼,才能提升整个团队的默契度和实力。
当然,这些琐碎事务就不需要林昭操心了,他一并弄弄掉好了。
陈杨舟对郑三的这番心思浑然不觉,见众人开始操练,便寻了处视野开阔的土坡坐下。
冬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她的目光虽落在操练场上,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算算日子,那折磨人的七日之痛又快到了。上次疼痛发作后,她昏迷了整整三天。虽说其中有赶路劳累、未能好好休息的缘故,但疼痛的剧烈程度,确实远超以往……
正想着,一道阴影突然挡住了阳光。
陈杨舟抬起头,日光洒下,眼前出现一个年轻男人。
他身形清瘦,脸上带着几分冷峻。左颊之上,刺着一个“奴”字,刺青颜色暗沉,像是一块无法揭下的耻辱印记。
然而,他的双眼却极为夺目,眼中光芒锐利而明亮,仿若寒夜中的两簇幽火。
“你就是林昭林火头?”
“你是?”陈杨舟反问。
“若我能割下十个北渊战士的头颅,我想加入第五十九火。”年轻男人语气坚定,不带丝毫犹豫。
“为什么?”陈杨舟眉头轻皱,疑惑地看向对方。
“你是个好人,而且有野心。”年轻男人言简意赅地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喂!老子还没同意呢。”陈杨舟提高音量喊道。
年轻男人停下脚步,侧过头,目光坚定且自信:“你会同意的。”
说罢,大步离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杨舟皱紧眉头。
不过很快,陈杨舟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军奴,见识到她带领的先锋营的实力后,想要借此寻求庇护罢了。
当夜,陈杨舟果然开始剧痛不已。
疼痛犹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比上次更加猛烈,她痛得几乎失去意识,却又疼得闭不上眼,只能在清醒中承受着这份折磨。
帐篷外,郑三和李大山满脸焦急,不停地来回踱步。
他们紧紧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生怕打扰到帐篷内痛苦挣扎的陈杨舟。
“好像没声音了。”李大山突然停下脚步,神色紧张地开口。
“你在外面守着。”郑三率先撩开帐篷帘子冲了进去。
他凑近一听,瞬间脸色大变——林昭没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