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
沙哑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轻手轻脚进门的章烈脚步一顿,换上了拖鞋,摸黑朝着沙发走,他伸手贴在青年冰凉的脸颊上:“怎么不去床上睡?”
没了血气温养的身体格外虚弱,清源打了个哈欠,依旧觉得疲累:“凶手招了吗?”
章烈把人抱起来,用自己的体温帮他暖着:“闷葫芦不肯招。”
在有力的证据面前,许成仁仍旧咬紧牙关不说话。
他不愿意交代凶器的下落,结案报告很不好写。
清源挑眉:“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许成仁心心念念张口闭口都是要吃了他的心,怎么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借题发挥。
章队不愿意说。
微弱的刺痛让章烈下腹绷紧:“你应该再多相信警察一些。”
他控制不住前倾,却被人躲开,唇瓣擦在脸上,他倒是不挑,顺着脸颊上的软肉往下舔咬。
越是逃避的态度,清源越觉得跟自己有关。
“他还想要挖我的心吃?”
章烈身子一顿,摇了摇头,发丝在脖子上搔痒:“不是。”
这倒是让清源有些惊讶。
“他想见你,亲手送你一枝花。”
落网的许成仁觉得自己肯定是吃不上这颗心了,但是他还没有跟这个一直被特殊关注的青年打过照面。
章烈剥开包裹着白肉的壳,声音低沉:“你想去见他?”
脚尖在鼓起的弧度上点了点:“章队吃醋了?”
“只是有点生气。”
被那么个人渣在意。
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怎么配?
章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黑色丝绒盒子,一朵雕刻着暗纹的戒指就戴到了青年的无名指,温热的汶就落在了戒指上。
“花是很美好的东西,人类赋予它们花语与意义。”
他不希望清源因为黑玫瑰在心底留下关于花的阴影。
即便现在的青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常,但是被那么个杀人狂魔盯上,总归是需要开导的。
“身体不适的话要及时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
清源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含笑点头。
“我想去见一面凶手。”
话音刚落,青年就被举起来坐在了冰凉的洗手台上。
被水流冲刷,他含混说着:“警官怎么能这么小气?”
章烈恨不得把人关起来只能自己看,又怎么会不介意旁人觊觎的目光。
试图让人昏睡过去的警官被制止了动作,清源再次重复:“明天去见凶手。”
拗不过人的章烈只好点头,在青年的额头上轻吻。
“好,不闹你了,快睡吧。”
清源不是第一次到审讯室来了,只是这次主次位置调换,他坐在了章烈的身边。
墙角的摄像头尽职尽责地运转。
从青年进门开始,许成仁就一直在神经质般地笑着。
章烈本就不赞成这次见面,微微侧身,稍微遮挡了些许成仁的目光。
“人你也见到了,有什么要说的赶紧交代。”
他还准备在结案后好好在幸福公寓里简单休个假。
许成仁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清源的脸上。
“你来了,多谢你愿意过来见我一面。”
章烈瞬间看过去,鹰目紧紧盯着他。
许成仁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嫉妒吧。”
“我们都是被抛弃在孤儿院的孤儿,那个小孩凭什么获得我们都没有的优待?”
他这么说着:“所以我杀了他,可惜被院长那个老变态给发现了,我就成为了替代那个小孩的人。”
院长没有对全部的孤儿下手,只盯着那一个瘦弱白皙的孩子,后来的许成仁代替了小孩成为了另外一个目标。
他在孤儿院的时候一直在被院长掌控着,虽然获得了很多别的小孩没有的糖果零食,但他付出的代价没人知道。
乡下的那对养父母本来并不想选他的,毕竟他看着实在太过孤僻,跟人不亲近。
许成仁给那位即将被领养的小孩泼了满头满身的冷水,好几日高烧不退几乎要病死,他就毛遂自荐借着养父母的手离开了孤儿院。
那时候的他想着去哪都可以,只要能离开院长的魔爪。
他不是没想过杀掉院长,但是他太小了,根本打不过肥硕的院长。
许成仁来到乡下,他的确对书本上的知识不感兴趣,直到碰上了一群打群架的混混。
整日都想着怎么变得更强的许成仁不知道在心里多么崇拜他们,跟着人拿着钢棍到处耀武扬威。
“虐猫的事我控制不住的,开始频繁杀人之后就不虐了,猫心太小了又难吃。”
死在许成仁手里的猫不知道有多少。
推人下河他是故意的,想试试能不能把人淹死,可是差了一点运气,推进河里的人被救起来了。
许成仁认为这种死法实在是太过缓慢而且风险很大,于是改用了凶器。
两年的时间他的确心思沉稳了很多,从这时候开始他习惯了不留下任何痕迹以免再次被关起来。
出来后,那一对养父母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在深夜里商量要再把他抛弃了。
这怎么可以?
许成仁一直蛰伏忍耐着,在十九岁这年,挖掉了两个人的心脏。
他想到村中有心脏病的人总是会吃些偏方,挖掉小刺猬的心吃掉。
从此以后,他也像是着了迷般的爱上了这个味道。
之后发生的事情警察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许成仁杀掉幸福公寓的住户也不过是离得近,加上那段时间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特异功能,格外想要再尝试一下,这才搬了出去。
“是什么让你停手了五年?”
章烈的脸色黑沉。
许成仁哧哧笑了起来:“章队,你没钓过鱼吗?”
河水里的鱼会因为垂钓而减少,这个时候就要停下一段时间,等鱼密集起来再垂钓。
凶器上面沾染着所有受害人的血,在许成仁交代之后就被现场的警员找到了。
只是有关于密室的情节许成仁总是交代不明白,所幸那段监控视频有拍到他作案之后如何从房间内出来的经过。
“江清源,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许成仁那么说着:“其实我被抓起来之后,无数次地回想,我究竟有没有那种虚无缥缈的能力,毕竟那种场景历历在目,现在能力消失了,看见你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有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并不后悔将你看作目标,只是遗憾我输的格外彻底,你‘杀掉’了我。”
清源站起身:“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就不要想着给别人送花了,留着祈祷自己的结局吧。”
“你从来就不值得我的关注,你也并不特殊。”
血气将主角光环全部蚕食,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他插手了。
警察总有一套自己的决案标准。
不过三天,许成仁做出的斑斑劣迹就登上了电视。
在媒体大肆报道下,这场连环杀人案彻底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