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跟警察是这样说的。
这个叔叔是尾随他回家的,然后说有事找他妈妈,就想在家里等妈妈回来。
之前去妈妈工作的地方有见过这个叔叔,他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毕竟他是一个男孩,完全没料到他会做这种事情。
两人单独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动手动脚的,这部分他就遮遮掩掩地快速略过。
最后就说是自己妈妈及时回来,撞见他的恶行。在反抗的过程中,自己和妈妈都被打得遍体鳞伤。等坏人走了之后就报警。
尤兵本来就打算耍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说他有这种癖好。听见警察询问他之后,就大怒着吼道:“你这小兔崽子撒谎。警察同志,这小子骗人,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民警让他坐下,这事儿可大可小,处理不好他是要挨处分的。
“他说你骑在他身上,有没有这回事?”
尤兵回想起来,他揍这小兔崽子的时候确实是压在他身上。但是警察用了“骑”这个字,这就很不好承认了。
他支吾了一下,才找到一个说法:“是他先对我动手,我是正当防卫,压着他不让他继续施暴。”
远航那个时候14岁,体格还小,没长开,只有1米5。而且特别清瘦,一看就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还扒了我裤子。”远航急道。
尤兵犹豫了一下,他确实在打斗的时候扒了一下,但那纯属意外。
他想了两秒才激动道:“没有,绝对没有。我警告你别在警察面前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搞你?”
这个事打死都不能认。
远航就说:“警察叔叔他刚刚犹豫了。”
民警其实也注意到了,他继续询问:“你刚才说是这个孩子勾引你的?”
“我是说他妈,是他妈勾引我。然后母子俩做局仙人跳,要讹我的钱。我当然不能给啊,这小子就对我出手了。本来我想自认倒霉,没想到这对心肠歹毒的母子居然倒打一耙。”尤兵急着把谎话编圆了。
远航也急着说:“警察叔叔,他压着我,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还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只要我乖乖听话,让他开心开心,他就放过我。”
尤兵听见这种谎话,火冒三丈,气血上涌,瞬间吼叫:“你tm撒谎,我那是对你说的吗?我是对你妈说的!”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会儿,尤兵这才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
远航冷静地说:“警官你听到了,他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妈逼她就范。威胁,恐吓,强奸未遂,殴打受害者,故意伤人,这些都是刑法的罪名。”
警官这才对尤兵威吓道:“你还不说实话!”
尤兵已经冷汗直流了,他说话吞吞吐吐的,还在想怎么狡辩,忽然坐在对面的向岚晕倒在了地上。
向岚被送到了医院,在医院做了检查,发现向岚前额额骨有骨裂。
颅内ct显示,颅腔内有血肿,需要动手术。
远航一个孩子,那时几乎是六神无主。他们家很可能没有做手术的钱。
接诊的医生说这情况要尽快,不然有生命危险。问他有没有什么亲戚能借到钱。
远航摇了摇头,他妈妈是孤儿,除了去世的养母没有任何亲戚。
那时的远航再一次体会到崩溃和无助,他蹲在地上怨恨自己,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看着孩子一个人实在太可怜了,就把他扶起来问:“这样我们先做手术,先救人。费用医院先给你记着,等你有钱了再还给医院好不好?”
孩子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花,但他听清楚医生说的话,就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
医生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回答他:“可以的,我和领导说一声。你是好孩子,不会耍赖的对吧。”
远航用力地点头,边哭边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医生。
后来远航才知道,医院怎么可能同意欠费。是这个医生自己掏腰包替向岚垫付的医药费。
手术做的很顺利,只是过了两天向岚依然还在昏迷中。
医生检查了好几次,生命体征很平稳,但第二天患者就应该醒的。
远航不敢走,生怕有变化,只能守在床边。
这期间店长来看过向岚。这孤儿寡母的,一直都老实做人,遇到这种事情,真是老天爷不开眼。
店长是个好人,给向岚买了点日用品,还告诉远航要怎么照顾病人。点滴要重点注意,快输完了及时让护士更换。还有针头不能回血,手肿了就不能再输了。
远航照顾向岚连饭都没能去吃,都是店长抽空的时候送来的。
向岚还没醒的时候,尤兵的妻子孟红就找来了,她来求他签谅解书的。
她就在医院的走廊上跪下来求他的,这夫妻俩一样恶心人。她见对方是个孩子,就故意在人多的地方做戏。哭得声泪俱下梨花带雨,连不明情况的患者和家属都劝远航,要不答应她吧,太可怜了。
幸好护士长出头让这些看热闹的都回去,又对孟红说这里是医院,请她保持安静,不要大吼大叫。
远航对护士长说:“谢谢护士阿姨。”
他一脸冷漠地对孟红说:“阿姨,我觉得你很可怜。你老公是个下贱的不折不扣的垃圾、畜生。你为了这样的人下跪,真的很恶心。”
孟红听到这话都愣住了,连表演可怜痛哭都忘记了。
远航的表情实在不像一个孩子。
“我不会原谅他。我明白告诉你,就算我妈好好的,我也要送他进监狱。知道为什么吗?”
孟红这才想起来哭,又开始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呢?我都跪下来求你了,你竟然对我说这种恶毒的话。你想看着我们一家老小去死吗?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求你发发慈悲,原谅我老公吧。”
旁边的护士长翻了个白眼,心想:人妈妈到现在都没醒,居然还厚着脸皮求原谅。还倒打一耙说人孩子恶毒,真是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远航没理会这种道德绑架,继续说:“我放过你老公,他一定会报复我们。以后他还会对其他女人下手。我坚持让他坐牢,就是为了减少受害者。警官和我说过,他关不了几年。但至少他坐牢的这些年,他不能再伤害其他人了。”
“还有,你最好祈祷我妈平安无事,不然你老公就是杀人犯。等他出狱那天,我一定会找他赔命的。”
远航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女人,说完后就回病房了。
没有人管趴在地上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的孟红。
手术后第四天,向岚醒了。可也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她记忆有些混乱,有时能想起来。有时又不记得了。
而且她很怕听见争吵,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一旦听见就会怕得蜷缩起来,嘴里一直喊着不要打我。
医生诊断她可能有精神的问题,但医院没有精神科。最好去精神卫生中心去看一下,但是卫生中心很远,在酉水。
为了给妈妈治病,远航找了店长帮忙,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两人一起搬去了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