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山去潮原走访侯继宗之前任职的三江中学,问了一些在职十多年以上的教师还有职工,他们就只记得这个人是突然辞掉教师的工作离开了学校,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异常或特别的地方。
方警官那边还没有什么进展,而光德小学这边已经混乱不已,贺老师对于谣言的传播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也在家长群里对家长解释过事情不是这样,但家长们就是要逼迫一个明白的真相。
也在班上教育过同学们,在搞不清的时候不要随便乱说,以免伤害到无辜的同学。
贺老师教育孩子们,换做是自己被这样乱说,你们会不会觉得冤枉,觉得被伤害到了。
可是孩子们就算在学校听了老师的话,回到家里家长又会谈论到这个话题。再加上各种自己的猜测和添油加醋,从而展示自己作为大人能看透事情本质的优越感,孩子们在潜移默化之下很难不被影响。
人类就是有这种能力,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明明自己不可能是全知全能的神,却总是要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
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被别人高看一眼,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同,才能被别人顶礼膜拜。
与方南山共同办理此案的警官施文忠来学校走访调查,他的建议是先查实案情,一经核实就能通过官方通报。到时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阳校长的担心还是在学校方面,他就是怕一旦通报,会破坏家长对老师和学校的信任。
施文忠对校长说,学校能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家长要的无非是一个态度,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和明知故犯。
贺琳其实很理解校长的顾虑,直言现在的家长比较极端,要么对孩子过于溺爱,要么对孩子不闻不问。
过于溺爱的就很容易把责任推到学校头上,不闻不问的要是孩子没什么事还好,一旦有事大概率也是胡搅蛮缠,推卸责任。
贺琳作为老师有时候不怕不讲理的孩子,倒是很怕不讲理的家长。
施文忠表示理解,只是目前的局面已经没有大事化小的余地,他们还是先把最要紧的事情做了。
他要学校提供侯继宗这几年来教授过的班级记录还有学生名单。
再叫了几个同学询问平时侯老师的为人和教学,而这几个同学都是他所教授班级的英语课代表。
同学们对老师的评价也是一致地认为老师上课有趣生动,同学们都很喜欢侯老师。
施文忠再问他们,有没有不喜欢侯老师的同学?就是不愿意提起他,提到他的话题就不说话,还有作业完成也很差的那种同学。
几位同学都摇头说没有。
之后,贺老师又找来马长隆,施警官问他,故意欺负傅瑞冬是不是侯老师让他这么做的。
马长隆一开始就说自己没有欺负傅瑞冬,反而是傅瑞冬曾经欺负过、吓唬过他,同学们都看到的。
幸好方南山之前提醒过他,这个孩子很擅长说谎。
施警官板着一张脸,继续施加压力,你要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马长隆说当然是真的。
然后施警官拿出视频,就是马长隆欺负傅瑞冬的那段视频,问他那这个是什么。然后又拿出案发那天马长隆找傅瑞冬麻烦那段视频。
但马长隆就是一口咬定是傅瑞冬欺负自己在先。
施警官再问他,自己可以问遍每一个同学,如果他说谎就要接受惩罚。
然后马长隆说有些同学都是和傅瑞冬一伙的,他们说的话不算,他自己没有说谎。
小孩子撒谎常常前后逻辑混乱,一试就试出来了。
只是马长隆这种撒谎成性的学生,他算是知道老师为什么头疼了。
另一边,曾雨晴也去找马川谈判。
只能是谈判,但不能是威胁。因为她是来要求他的儿子能说出真相。
马川看曾雨晴有求于他,老板的架子立刻就摆上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曾雨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和他多废话,就简单陈述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马川这个人容易得寸进尺,一开始的态度也很敷衍,最后自然就会讨要好处。他现在已经擦干了净自己的屁股,不怕曾雨晴威胁他了。
好处是不能给的,律师提醒过曾雨晴,这种行为叫贿赂证人,容易留下隐患。
曾雨晴也想过,像马长隆这种撒谎成性的孩子,他的证词是很容易被推翻的。
谎话说多了真话也就没人相信了。狼来了的故事,永远都有教育意义。
不过现在案件没有进展,侯继宗现下在拘留所,如果没有更有力的证据,那么他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可曾雨晴还是低估了马川的无赖程度,这个老色鬼,在打曾雨晴的歪脑筋。
曾雨晴当然假装听不懂,直到马川自己挑明白话头,他要曾雨晴做他的情人。
桌上马川的秘书给曾雨晴倒的一杯水被曾雨晴泼在了马川脸上。
谈判破裂,曾雨晴扬长而去,今天不仅气到了自己,还浪费了时间。
她努力安慰自己,人生就是这样,总会做一些无用功,总会有些人有些事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还是快刀斩乱麻最好用。
曾雨晴每天和张琴轮流去医院照顾傅瑞冬,其实孩子的伤势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左腿只是骨裂,医生说连石膏都不用打,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定期来换夹板就行了。
只是曾雨晴怕孩子在学校听见流言蜚语不高兴,就决定让他多住些时间。
等傅瑞冬能出院时,时间就快到他12岁的生日了。
傅瑞冬是12月21日冬至出生的,所以曾雨晴给他起名“瑞冬”。
曾雨晴对他说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养伤,医生说了骨头要长好至少要三个月。
虽然案子的进展有些迟缓,但是生日要好好过,新年也要好好过。
人生苦短,不能让那些阴诡小人做的龌龊事影响正常人的快乐。
曾雨晴不希望孩子总是想着不好的事情,恶人要防,但对于小孩子来说真的很困难。
她一向不主张对发育不成熟的孩子过于苛刻。
作为大人,作为家长,作为母亲,应该她去抗争的她就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