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五年前母亲得知你从少年院出来...”
“够了！”白鸟结舟大声打断他，怒气冲冲的来到他面前，举起他的衣领，“所以呢！然后呢？这个家有没有我过年就那么重要吗？！我为什么不回去你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还有！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装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呢？！”
冲田夜皱眉，用力握住白鸟结舟的手：“过分了。”
白鸟结舟大喘了几口气，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却带着泪花的脸，真的。
他有那么一刻，真想杀了他。
攥紧的拳头举起，放下反复多次后，白鸟结舟再次逃离。
清川清水说：“我跟上去看看。”
冲田夜扶着白鸟羽升的双肩点头：“好。”
他们走后，冲田夜带着白鸟羽升进入一家咖啡店，三人在里面坐下。
黑发少年对他温和一笑：“想吃什么？”
白鸟羽升情绪落寞地摇摇头：“谢谢，我...吃不下。”
“别把白鸟...结舟的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白鸟羽双手纠缠在一起，低着头，“我...这个样子，他很讨厌。”
“没有哦。”冲田夜看了眼柳生源，指了指低着头的白鸟羽升，然后起身，坐到白鸟羽升旁边。
像个哥哥一样摸了下他的头。
白鸟羽升愣住了。
冲田夜：“你就算穿裙子，喜欢化妆他也没有理由管你。谁说男孩子一定要这样？有人规定过吗？”
白鸟羽升呆愣愣的抬头。
“男孩可以穿裙子，女孩也可以喜欢拳击之类的运动，没有人规定你们这辈子就该这么活。”
“你叫什么名字？”
“白鸟羽升...”
“我不知道你和你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家人没有一句话是道歉解决不了的。”
“但...”白鸟羽升低下头，手紧张的捏住衣角，“他讨厌我。”
“那你讨厌他吗？”
“我！”白鸟羽升抬头对上冲田夜温柔到极致的眼神，语气低下去，“我，我...其实，不讨厌他。”
“嗯。”冲田夜眯眼微笑，没有催促，只有耐心等待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白鸟羽升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他靠在沙发上，眼神看向窗外。
“十年前....哥哥因为杀人进了少年院。但他杀人其实是在...保护我。”
“保护那个曾被校园暴力...欺辱的...我。”
一盆冰水从上往下地泼到他身上。
白鸟羽升湿透了。
白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水和泪水混合着往下流。
“对不起，对不起...”
他好害怕...
“哈哈哈，娘娘腔！真恶心！”
“你看，他又哭了，把他裤子扒了看看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真恶心，谁要碰他啊！”
“哈哈哈哈哈！”
六岁的白鸟羽升回到家，把爸爸妈妈吓坏了。
他们训斥和他一个学校的白鸟结舟。
爸爸：“弟弟和你一个学校，你弟弟被人欺负了你不知道帮忙吗？？”
妈妈：“结舟，妈妈知道当初生了弟弟，你很难过，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弟弟啊。”
哈？
七岁的白鸟结舟双眼无机质的看向白鸟羽升。
白鸟羽升本能的躲开他的视线。
你这家伙...到底又在父母面前说了我什么啊？
白鸟羽升只是一味躲避他的视线，成功让白鸟结舟误会，就是他在父母面前说了贬低他的话。
但其实，白鸟羽升...什么也没说。
他回家以后就只知道哭。
他太软弱了。
或许真像那些人说的一样，他就是一个恶心的娘娘腔。
妈妈把一直在哭的白鸟羽升带走，留下父亲训斥白鸟结舟。
第二天晚上放学。
白鸟羽升害怕的躲开人群，回到家。
一直到吃饭时间哥哥也没回来。
等到警察上门。
白鸟羽升躲在房间里，偷听外面的谈话才知道。
怪不得那群人今天没有来找他麻烦。
因为哥哥保护了他。
哥哥把他们杀了。
哥哥...被抓走了。
父母跟随警察离开家，白鸟羽升一个人独自待在家里想了很多。
都是他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他的软弱才会这样，但我真的...只会逃避。
后来发生了什么白鸟羽升并不清楚。
只知道哥哥被关在了少年院。
五年以后才能离开。
五年。
哥哥十二岁。
他十一岁。
五月六号当天上午。
十一岁的白鸟羽升在家里期待着哥哥回家。
但...去少年院接哥哥回家的父母对他摇头。
“抱歉，羽升，那里的人说你哥哥自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白鸟羽升愣住了：“要报警吗？”
“报警...”妈妈灰暗的眼神亮了一下，又再次熄灭，“算了吧。”
“算了...那孩子，应该很讨厌我们。”
因为当初。
是他们在说，为什么你不去保护你弟弟。才让那孩子杀了人。
迟到的正义不能算作正义。
迟来的歉意也是。
妈妈搂住白鸟羽升：“妈妈不希望你讨厌哥哥，因为他是为了保护你才成为杀人犯。”
都是...因为你。
白鸟羽升嘴唇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都是因为我。
“我...知道了。”
白鸟结舟离开的又一个五年，妈妈每天都在白鸟羽升前说，你要考个好学校，才对的起你哥哥。
白鸟羽升低头：“好。”
爸爸也瞧不上他这么大却还只会哭的性格，经常不回家。
家里只有他和...妈妈。
好烦...好讨厌。
白鸟羽升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蹲下去抱住头。
我也很痛苦啊...我当然知道都是我的错。
但...你也没必要每天都在我面前说吧！
哥哥，哥哥，又是哥哥。
你们那么喜欢他，就把他找回来啊！
要不是他连离家出走的勇气也没有...他或许也想逃离这个家。
哥哥...
妈妈硬生生把你在我心里的爱变成厌恶。
我该...怎么办。
才能不厌恶你呢？
把哥哥找回来。
妈妈能高兴。
爸爸能回家。
我也...不用每天在面对烦人的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