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辘辘辘......辘辘辘......”
马匹、驴车在挡道的鼠群中,横冲直撞,犹如冲锋陷阵的先遣军。
借着火把的光芒,尹正阳惊恐地看到,越来越多的大老鼠,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都钻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围向车队。
它们眼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嘴里发出尖锐的吱吱声。
毫不畏惧地爬上驴车轮子,接着又被甩了下去,“吱”的一声碾死。
甚至还有些直接挂在了马匹身上,朝着人扑去。
众人只能不停挥舞手中的朴刀、火把,驱赶靠近自己的老鼠。
可架不住鼠群数量实在过于庞大,它们就像是癫狂了一般,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吃人、吃尸体。
一只老鼠乘人不备,爬到了胖子兜攀的肩膀上,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兜攀惨叫一声,手中朴刀掉落,抬手用力一扯,摘掉老鼠的同时,也扯掉了自己的一块肉。
鲜血汨汨流出。
不仅仅是他,其余众人同样岌岌可危。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尹正阳眼角余光瞥到,有一道身影从马背上腾空跃起,跳到了另外一辆驴车上面。
紧接着,响起八姑婆的惊呼声:
“后生,你要做甚?”
“刷!”
林三石一刀砍断绑着棺材的绳子,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想活命,就得留下点东西给它们。
“老管家,对不住啦!!”
说完,一把掀开油布,踢开木楔子,挑断红绳,撕掉镇尸符箓。
再用力一蹬,那口薄皮棺材直接从驴车后方滑落下去。
“哐当...哐当...哐当...”
薄皮棺材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棺材盖都给磕开了。
下一刻,让所有人冷汗直冒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棺材里弥漫开极其浓郁的黑色尸气,顷刻间荡漾开来。
而鼠群则像是闻到了饕餮美食一般,竟瞬间放弃了对车队的追逐,转而一窝蜂地扑到棺材上。
更有甚者,已经先一步钻进了棺材中。
也正是借着这一功夫,车队终于冲出东木镇,沿着官道狂奔起来。
“吼~”
可还没奔出多远,后方东木镇内便传来一声厉吼。
众人集体扭头回顾,脸上惊疑不定......这,这是老管家完成了尸变,开始与鼠群鏖战了?!
但想归想,猜归猜,却是没有一个人,胆敢回去再瞅上一眼。
这一晚上,众人是顶着寒风细雨,又咬牙奔出了近十里路。
直到受了重伤的胖子兜攀再也支撑不住,从驴车上跌落下来,众人这才急忙扎营休息。
这个时候,八姑婆跟夏冰语的作用就又展现了出来。
前者照样是画圈、烧香、祷告。
末了,还在营地周围撒上一圈白色的粉末。
用八姑婆的话讲,这些粉末能够掩人气味,是用来抵御蛇虫鼠蚁的。
后者则庆幸自己在出发前,去药铺里抓了好些药。
要不然,“房客”又得死上一名。
最后,众人再将油布用绳子系在一旁的树枝上,搭了一个简单的天幕,凑合着扛过今晚。
火堆慢慢烤干众人身上的衣物,带来暖烘烘的感觉。
起伏了一晚上的情绪,这才稍稍得以缓解。
林三石啃着干粮,询问道:
“八姑婆,你那坛子里装着的,到底是啥玩意儿?
“还有吗?”
坛子里液体的威力他是见识过了,虽烧不死邪祟,却能重伤对方。
以至于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他便又惦记上了。
岂料,八姑婆面色瞬间一苦,一脸肉疼地解释道:
“没了,仅此一坛。
“这坛子烈油,老婆子也是攒了三年,才攒出来这么些,能焚活物,能烧邪祟。”
林三石回想起八姑婆那视若珍宝般揣在怀里的模样,当即明白过来,这怕是对方压箱底的绝活之一。
可这才走了多远路,便即消耗掉了。
他立刻转移话题,道:
“八姑婆,那这东木镇,以后会变成啥样子?”
八姑婆思索片刻,摇摇头,道:
“不好说,尸变的老人家,怕是斗不过这些老鼠的。
“要不了多久,就会生出一只新的老鼠精。
“估摸着,也只有请官府出手,直接将整个镇子焚烧了,地下的老鼠洞用大水给冲了,才能以绝后患。
“这......就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事了,今儿晚上能捡条命回来,实属不易哩,唉......”
闻言,一旁的尹正阳又开始低声瞎哔哔:
“艹,这不就是丧尸围城,军队来一发世界核平嘛!”
......
一夜无话,众人终于熬到了天明,简单用过早饭后,便即启程出发。
因为车队中少了一具棺材,两头驴轮流换着拉,反倒让今天的行程速度,又快上了几分。
赶路期间,夏冰语突然主动骑着马,靠了过来。
林三石略感诧异,问道:
“怎么了?又发现什么异样了?”
几人现在都是惊弓之鸟,生怕一不留神,又冒出点什么鬼玩意儿来。
只见夏冰语摇摇头,低声道:
“有个问题昨晚一直没机会问,我很好奇,你这身手......是怎么来的?”
林三石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会在意这个,但还是笑着解释道:
“我之前的职业是名侦探,特意去学了些保命的技能。
“在原来的世界里几乎用不到,却没料到,反倒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闻言,夏冰语稍稍露出狐疑之色,淡淡道:
“我看着......不像是简单的保命技能那么简单吧。
“算了,这些我倒也不管,就是想问问,等回去后,能否教我一些?”
林三石更加诧异了,却也还是点头道:
“行,等活着回去了再说。”
夏冰语浅浅一笑,算是谢过。
这一晚,众人运气倒还算不错,在入夜前赶到了下一个镇子。
棺材也被摆进了义庄,活人也在客栈里安顿了下来。
吃了点热乎的东西,烧水泡了个脚,各自沉沉睡去。
但第二天,他们的行程,又一次变得艰巨起来。
原因无外乎,他们要翻过一座山。
而如果为了走得平坦些,则意味着要绕过这座山,这无疑又会增加不少时间。
可就在踏入山区的那一刻,不知为何,林三石感觉沉淀下去才没多久的心悸感,又悄然冒了上来。
他一边小心赶着驴车走在山道上,一边轻声嘀咕:
“这趟扶灵,都特么快赶上西天取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