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的雪粒子打在琉璃瓦上沙沙作响,柳如烟的软鞭化作金蚕形态缠在飞檐上,圣树分灵的微光映得她银蝶面纱半透,鬓角碎钻在宫墙阴影里宛如流萤。太医院后巷的角门 “吱呀” 开启,烛阴的玄色斗篷扫过墙角暗刻的牡丹纹 —— 那是三日前用 “血痕蛊” 标记的细作路径,此刻正泛着靛蓝荧光指引方向。
“首座房的炭盆换了沉水香。” 勾陈的声音从瓦当后传来,他指间夹着半片染血的信笺,正是昨夜在吏部侍郎靴底发现的牡丹纹密信,“子时三刻有人送了青瓷药罐,罐底刻着‘冬至子正’。”
柳如烟指尖抚过石墙上的狼首血印 —— 那是萧战霆今早潜入西华门时留下的暗记,狼首眼瞳的方向正对着太医院东侧的配殿。金蚕镖尾的银铃轻颤,她忽然甩鞭击碎檐角冰棱,碎冰迸溅处,七只金蚕虚影腾空,蚕吻开合间 “看” 见了首座房内的场景:吴明修正将青虫倒入药罐,罐底生辰八字旁,新刻的狼首纹与金蚕纹相互交缠,正是 “双龙夺嫡蛊” 的引咒。
“去令妃殿。” 她忽然改道,玉镯上的圣树分灵突然发烫,“ 端淑长公主当年最喜谢家胭脂,每匣胭脂里都藏着能引动蝶毒咒的麝粉——三日前换了江南谢家的匣子。”
坤宁宫的晨钟响过三声,柳如烟随女官踏入偏殿时,令妃正对着菱花镜描眉,袖口金缕梅香中果然混着极淡的牡丹味。“圣女可算来了。” 令妃搁下螺子黛,指尖划过案头明黄缎面的《女诫》,书角露出半片牡丹纹信笺,“陛下昨夜咳血,太医院说……”
“让臣看看娘娘的手。” 柳如烟忽然按住令妃手腕,辨蛊银针已从袖中滑入掌心。银针触到肌肤的刹那,令妃袖口翻出的绣纹让她瞳孔骤缩 —— 三瓣金莲绣在缠枝牡丹的间隙,正是柔然血蝶堂的暗记。
银针 “叮” 地弹起,针尾眼瞳里浮现出五日前的场景:令妃贴身侍女翡翠正将粉盒埋入炭盆,盒底刻着的,正是端淑长公主的闺名。“翡翠姑娘何在?” 柳如烟指尖扣住令妃脉门,金蚕涎顺着银针渗入,令妃腕间突然浮现出与知府相同的牡丹刺青,“娘娘可知,这‘百日蛊’的母蛊,就藏在您每日用的胭脂里?”
令妃猛然站起,鬓边金步摇撞翻妆奁,露出底层暗格中的万蛊鼎残片。柳如烟冷笑,软鞭扫过残片时,圣树金光骤然亮起,残片上的明黄缎子纹路竟与皇帝赏赐中书令的布料完全一致。“端淑长公主当年逃出宫时,带走了太医院三分之一的蛊毒典籍。” 她扯下令妃鬓边的金蚕发簪 —— 那竟是用金蚕族叛徒的骸骨所制,“您以为藏在令妃殿就能瞒过圣树?金蚕丝能辨万物血脉。”
与此同时,萧战霆的狼首刀正劈开太医院配殿的暗门。十二具药人突然从药柜后扑出,皮肤下蠕动的血蚕在月光下泛着暗红,正是当年端淑长公主豢养的 “蝶奴”。狼首刀卷起刀风,将药人逼向墙角的同时,护腕内侧的 “战安” 二字与药人后颈的牡丹刺青相斥,刺青瞬间崩裂,露出底下用金蚕血写的 “安” 字反咒 —— 这正是三年前被抹去的煞卫暗记。
“吴明修!” 萧战霆的刀抵住药人咽喉,却见对方突然裂开嘴,金粉从七窍涌出拼出 “后殿井” 三字。暗门后的水井里,十二只血蝶正绕着青瓷药罐飞舞,罐身刻着的,正是他与皇帝的生辰八字。狼首血滴入井水的刹那,水面浮现出京城舆图,漕运线上的传讯点正逐个亮起 —— 那是柳如烟用金蚕血标记的细作巢穴。
午朝门前的鸣冤鼓在辰时被敲响。勾陈手持金蚕镖,将三十七封密信钉在鼓面,每封信末的牡丹纹都与皇帝药罐上的咒印吻合,信中内容从贪墨军饷到私通柔然,铁证如山。御史们刚要弹劾,却见每封密信下都附着银票编号与粮车车号,用狼首血写的 “贪” 字压在牡丹纹上,在晨光中泛着金光。
“战王爷到 ——”
萧战霆的狼首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护腕上 “忠勇” 金牌与腰间通关令牌相碰,竟发出圣树年轮转动的清响。他抬手时,三十七道血痕蛊的荧光从令牌暗纹中飞出,分别落在三十七位言官身上,荧光所及之处,言官后颈的牡丹刺青无所遁形。
“诸位后颈的刺青,” 萧战霆的声音如北疆寒风,“可是夜蝶亲赐的认主标记?三年前削减北疆军饷,正是用这些蛊虫卵混进军粮,妄图饿死十万狼首军。” 他忽然抽出狼首刀,刀身在鸣冤鼓上划过,将密信内容投影在天空,“而陛下中的‘双龙夺嫡蛊’,需用狼首血与金蚕血为引,妄图让北疆圣树枯萎,金蚕狼首契约断裂 —— 这,就是你们的‘安天下’之策?”
太极殿内,柳如烟正将辨蛊银针插入药罐。圣树分灵的金光顺着银针蔓延,药渣中的青虫突然显形,竟是用皇帝龙气喂养的 “噬主蛊”。令妃跪在丹墀下,腕间刺青已被金蚕涎溶解,露出底下端淑长公主的暗纹 —— 原来她竟是当年假死的贴身侍女,用 “换颜蛊” 顶替了令妃身边的翡翠。
“圣女,救……” 皇帝的手指突然掐入掌心,指甲泛青处渗出黑血,正是蛊毒攻心之相。柳如烟咬牙,玉镯裂纹中溢出共生血 —— 那是她与萧战霆的契约血,当年在圣树下立下的共生核。血珠滴入皇帝口中的刹那,金蚕虚影与狼首虚影在殿内交叠,圣树年轮化作光网,将 “噬主蛊” 逼出体外。
“端淑长公主在暗仓留下的万蛊鼎残片,” 她捡起地上的青虫,虫身竟刻着中书令的生辰八字,“他们想让陛下与战王爷的共生血相斥,引发秘境地脉反噬。可他们忘了,金蚕与狼首的契约,从来不是相生相克,而是共生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