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陛下,参见摄政长公主。”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紫宸殿外小跑着进来,在看见杨嘉仪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规矩,立马规规矩矩跪地磕头行了个全礼。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澈明亮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浪漫。
杨彻一见来人,立即从椅上跳下来,激动又兴奋的亲自上前搀扶:
“嘉仪姐姐快看!你快看,这就是春樱!卢大人果然信守承诺,我这才一登基,他就将春樱送进宫来了!”
杨嘉仪眸光微转,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穿浅绿色宫装低眉顺眼的宫女。
春樱这个名字,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眼前这个小宫女始终没有抬起头,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看上去倒是个知分寸,懂进退的姑娘。
不过杨嘉仪还是板着脸,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
“御前侍奉不比别处,万事谨慎些总是好的。”
“奴婢,谨遵长公主的教诲。”
春樱立即跪伏于地,额头轻触手背,规矩的应道。
杨彻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心疼。虽然有极力的遮掩,却还是有对杨嘉仪的点点不满流露出来。
杨嘉仪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她无声叹息,提着裙摆起身,走出殿门。
杨嘉仪立在紫宸殿的台阶上回头望着,杨彻始终不愿搬到太极殿居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帝的离世,给杨彻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至于那个叫春樱的宫女,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她也不愿过多的去考量。
路过太极殿时,杨嘉仪往里面看了一眼,却也是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停留的久了,难免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长公主,安。”
一道沉稳的嗓音传来,杨嘉仪抬眸望去。
一名身穿禁卫军铠甲的将领正单膝跪,朝着她行礼。
待他抬起头来时,杨嘉仪才认出来,这竟然是冬生。
“冬生?竟是你?”
杨嘉仪微微讶异,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孩子。
“回长公主的话,新帝登基后,末将便被调遣在禁宫侍奉于御前。”
阳光落在冬生的铠甲上折射出的光,衬得他眉宇间的坚毅愈发明显。
冬生率领金吾卫解救朝臣亲眷的功绩,得到了满朝的认可。如今的冬生已非之前那个莽撞少年,举手投足间尽是沉稳之气。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般。
杨嘉仪点点头,轻声道:
“保护好陛下……你如今还年轻,自然是前途无量。”
冬生郑重抱拳:
“末将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冬生起身相送数步,杨嘉仪走出很远,却仍能感受到身后那道挺拔的身影,注视的目光。
—————————宋府—————————
宋府朱漆大门上的封条已被揭去,重新修葺过的宋府比宋太傅在时更显威严。
门前新换的“中书令府”金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连门前那对石狮的眼睛,都似乎比往日看起来更加炯炯有神。
如今的宋言初已官至中书令,位极人臣,不仅完成了宋太傅临终嘱托,更是将宋氏门楣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府中的下人也都换了新人,原来侍候宋府的人都见识过宋言初不堪的过往,他自然是留不得那些人的。
宋府的下人往来穿梭间都屏息静气,生怕惊扰了这位年轻的宰相,宋府的新主人。
“宋大人——哦不,现在该称您一声宋相了。不愧是天选的气运之子呢,这么年轻就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崔嬉自然且懒散地倚靠着一扇十分精致的紫檀雕花的门。她摆弄着手中系统刚刚给她的一瓶香水,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漫不经心的调侃着宋言初。
面对崔嬉的调侃,宋言初并不在意。宋言初看向崔嬉,她眼中露出奇异的光彩,像是对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自宋言初与崔嬉相识以来,崔嬉那些“系统”、“道具”之类的奇特能力,已让宋言初见识过太多次,他大有见怪不怪之意。
像是此刻她口中的“气运之子”、“主角光环”之类的词汇,宋言初早已习以为常。
他甚至会很多时候,突然想起崔嬉说“果然这就是男主的魅力”,而后摇头失笑。
桌子上摆放的茶水升起的热气,映得宋言初的眉眼愈发清俊。原本执笔翻看奏折的手顿了顿,他忽然越发相信崔嬉口中那些看似荒诞的话语,越发的坚信自己就是“男主”就是天选之子。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宋言初的心腹宋十三躬身而入,他先是对崔嬉恭敬地颔首致意,而后转向宋言初:
“大人,柳州那边传来消息,接老爷的人已经到了。”
宋十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看着宋言初,仔细的观察着宋言初的表情:
“只是...…那边的消息说,老爷在柳州这些日子身子亏损得厉害,恐怕经不起长途跋涉。
现在那边翻起了难,接下来还是要请教大人,是等老爷调养些时日再动身,还是......”
宋言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眼的瞬间,眸中的晦色乍现后又迅速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父亲,可知我任中书令的消息?”
“老爷早在我们的人抵达前就知晓了。”
宋十三的腰弯得更低,似乎不明白宋言初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宋十三犹豫着又补充着说:
“听说自那日起,老爷每日都要问上好几遍接他的人什么时候到,老爷日日都在盼着大人派人接他回长安。”
宋言初将手中的笔放下,他看了眼窗外……
长安城要入冬了,天越发的冷了起来。那柳州又是那样的热……
“既然父亲那么着急回来,便依了他……即刻出发吧……”
宋十三还想再说什么,却在看到宋言初暗含威压的眼神中欲言又止。
他是唯一一个在宋言初坐上中书令后,还跟在宋言初身边的人。
他总觉得宋言初变了,但他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