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操控着改装过的微型无人机,小心翼翼地悬停在距离阁楼门半米处。热成像传回的画面在平板屏幕上剧烈扭曲、跳动。最终勉强稳定下来的图像,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门后并非逼仄的阁楼空间,而是一片难以想象的、巨大到足以容纳一座体育馆的空洞黑暗!热成像显示那片区域的温度低至零下四十摄氏度!更违背常理的是,这巨大空间的边缘轮廓,完全超出了幽冥大宅本身的物理结构限制!
“物理定律?”陈实的声音带着一种面对未知的干涩,他快速切换到一个更精密的仪器界面,屏幕上跳动着令人眩晕的复杂数学流和几何模型。“那里面,连时空本身都像被一只巨手揉烂的废纸!”量子场探测仪的屏幕上,阁楼门周围的空间结构呈现出极度扭曲、折叠、断裂的奇景,而那扇门的黄铜把手,正是这片扭曲空间最核心、最不稳定的时空奇点!“任何靠近它的东西,都可能被...撕碎或者传送到未知的维度。”
张玉龙面色凝重,将桃木剑的剑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不断涌动的凝胶中。
“嗤——!”
一股刺骨的寒气瞬间沿着剑身蔓延!仅仅接触几秒,整柄桃木剑连同剑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冰霜!张玉龙闷哼一声,手腕发力,剑尖艰难地向上挑起一滩凝胶。
凝胶被拨开的地方,露出了一截锈迹斑斑、粗如儿臂的黑色铁链!更令人心悸的是,每一节沉重的链环上,都用极其精细的刻痕,铭刻着一个完整的姓名与生辰八字!密密麻麻,延伸向阁楼门内无尽的黑暗!
正一道士凑近,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些名字,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一节一节地数下去。“甲子年...丁卯月...丙申日...壬辰时...乙丑年...辛巳月...” 他数得极快,口中念念有词,每数一个名字,脸色就灰败一分。当他数到第一百六十节链环时,身体猛地一颤,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叶都咳出来!“咳咳咳...是...是那些祭品的...命锁...一百六十个...一个不少...它们被锁在门后...永世不得超脱...”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有东西在拽铁链!”黄小花突然竖起尾巴,全身毛发根根倒竖,尖声示警!
果然!那深陷在凝胶和黑暗中的沉重铁链,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震颤!以一种恒定、精准、如同心跳的频率——每分钟整整三十三次——发出沉闷、令人心慌的“嗡...嗡...嗡...”声!每一次震颤,都带动着整条走廊的地板微微震动!
“断!”蟒天凤眼中寒光一闪,斩妖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劈向那震颤不休的命锁铁链!
“铛——!滋啦——!”
火星四溅!斩妖剑与铁链交击处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蟒天凤手腕微麻。就在这瞬间——
“嘎吱——!!!”
整条铁链如同被巨力拉扯的弓弦,猛地绷得笔直!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那扇腐朽的阁楼木门,硬生生从内部扯开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没有凝胶涌出。
一股粘稠得如同原油、冰冷刺骨、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黑雾气,如同高压锅喷发的蒸汽,无声无息地从门缝中汹涌喷出!雾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二楼走廊,光线被彻底吞噬,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仿佛置身于极地冰窟!更恐怖的是,在这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漂浮着一百六十盏幽幽燃烧的、豆粒大小的惨绿色灯火!
每一盏灯火的“灯芯”,赫然都是一截苍白、僵硬、指节分明的...人类手指!断指在幽绿的火焰中缓缓蜷缩、焦黑,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焦糊肉味!这些“指灯”无序地漂浮着,如同为亡魂引路的幽冥灯笼。
任珊手中的罗盘指针彻底疯了,疯狂旋转几圈后,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定住,直指黑雾深处某个特定的点——那里,一盏与周围截然不同的、完全熄灭的油灯,正静静地悬浮着。灯盏完好,灯芯的位置,却空空如也。那是...第一百六十一盏灯!等待着它的“灯芯”!
“天蓬尺给我!”正一道士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饱含纯阳之气的精血“噗”地喷在任珊递来的天蓬尺上!尺身玄奥的符文瞬间被点亮,暴涨出三尺长的刺目青光!老道须发皆张,如同怒目金刚,将天蓬尺高举过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浓稠的黑雾狠狠劈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邪障——开——!!!”
“嗤啦——!”
青光所及,如同热刀切牛油!浓稠的黑雾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笔直的通道!通道尽头,并非阁楼的空荡,而是一堵巨大、光滑、冰冷如镜的墙壁!墙壁上,用新鲜得仿佛还在流动的暗红色人血,画着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滔天邪气的符文!那符文的每一笔、每一划,其扭曲的弧度、转折的角度,竟与蟒天花身上那些古老玄奥的鳞片纹路...完全一致!
“嘀嘀!嘀嘀嘀!”陈实的激光测距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墙!那堵血符墙!它在动!它在向我们这边...移动!”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速度...每分钟一厘米!匀速!精确得...像个机器!”
确实!那堵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符墙,正以一种缓慢、坚定、不容置疑的速度,朝着被劈开的通道口、也就是众人的方向,碾压过来!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随着墙壁的逼近,那光滑如镜的墙面上,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无数张痛苦扭曲、无声呐喊的人脸轮廓从中凸起、沉浮!其中一张戴着黑框眼镜、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面孔,最为清晰!
“爸...?”陈实如同被雷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镜后的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那张属于1994年灭门案凶手的脸孔,嘴唇部位突然诡异地蠕动起来,发出一种冰冷、毫无感情、如同电子合成的怪声:
“...实...儿...找...到...砖...砌...完...整...她...就...能...活...” 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非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