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婉是第一次来南京,中学时代便对朱自清和俞平伯两位大师笔下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高山仰止,这次终于如愿了。
陆励成牵着心爱的人,在这片熟悉而又充满故事的土地上,显得格外兴奋。
作为一位地理百事通,他紧紧握着林思婉的手,仿佛引领她穿越时空,温柔地讲述着:“自六朝至唐,金陵秦淮,便是权倾朝野与富甲一方竞相追逐的梦幻乐园。‘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这不仅仅是一句诗意的描绘,更是那段辉煌历史的真实写照。”
陆励成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河畔两侧,商贾云集,繁华似锦;文人墨客,雅集于此,诗酒风流;灯火阑珊处,歌舞升平,夜夜不息。而那些风姿绰约的女子,轻倚于岸边特制的长椅之上,吟风弄月,那份风情,让这长椅也被赋予了‘美人靠’的雅称,成为那个时代独特的风景线。”
林思婉若有所思点点头,想象着古往今来那些才子佳人们的爱恨情仇,风花雪月。
随着夜幕的缓缓降临,两人携手步入一艘画舫古船,自自泮池码头出发,途经白鹭洲、七彩水街、东水关、复成桥……
画舫之上,晚风吹拂,小桥、流水、酒肆、灯火......一切元素融合交织,让人不禁生出“岁月静好”的念头来。
两岸红木黛瓦,彩灯结梦,林思婉意识到,这便是朱自清与俞平伯夏夜泛舟秦淮河的路线。
此刻,良辰美景,爱人陪伴在身侧,她没有两位先生那样的愁绪,更不如他们那山海一般的情怀,就安心享受着这一河的桨声灯影。
“其实,秦淮河畔有一个唯一的缺点......”陆励成故意卖了个关子,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林思婉好奇地追问:“什么?”
陆励成轻笑一声,答案却出人意料:“太好吃了.....怎么样?去尝尝特色的淮扬菜。”
一说到吃,林思婉的肚子像是有了感应似的,咕咕咕咕开始乱叫。她点点头,美食配美景,索性放肆一把。
他们选了一家市井淮扬菜,店内人不算太多,处处透着温馨与雅致。
服务员适时递上菜单,陆励成绅士地将选择权交给了林思婉,眼神中满是对她的宠溺与尊重。
经过一番精心挑选,最后他们点了金莎红米肠、百合酱蒸凤爪、招牌虾饺皇、明虾蟹籽烧麦......
如此佳肴,搭配着窗外旖旎的秦淮风光,林思婉突然意识到:人生不要太沉重,不要去纠结那些没有结果的事情,吃喝玩乐吧。活在当下,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要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
几日来,欧阳懿因为担忧母亲谢文华的病情,肉眼可见变得瘦削。
雷佳怡看着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她宽慰道:“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照顾好自己,家里还都指望你呢。”
欧阳懿长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知道。”
今天下午,谢文华给雷佳怡打电话,让她回家吃晚饭。欧阳懿去医院咨询完医生顺道接了她。
回到家中,欧阳沛和谢文华已经准备好饭菜。
“佳怡,来,多吃点,现在你可不能只顾着身材,得确保营养充足,这样对宝宝才是最好的。”谢文华在饭桌上,特意对雷佳怡说道。
雷佳怡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作何回复,轻轻应了一声。
然而,气氛在这一刻突转。谢文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打断了餐桌上的宁静。欧阳沛迅速起身,为她倒上一杯温水,欧阳懿则递上纸巾,两人脸上满是关切与忧虑。
谢文华接过纸巾,暂时离开了饭桌,试图平复咳嗽。但那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当她放下纸巾,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心头一紧——纸巾上赫然染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欧阳沛和欧阳懿的脸色瞬间也变了,一切迹象都在表明,谢文华的病情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谢文华却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平静与坦然。她轻轻拍了拍欧阳懿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这点小状况不碍事的。”
但欧阳懿的情绪已如决堤之水,再也无法自我抑制。
他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地冲着母亲吼道:“妈,你怎么能这样?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为我想想,为爸爸想想啊!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家里等待……等待……”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夺眶而出,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谢文华见状,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强忍着泪水:“孩子,妈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那天医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去医院,也只不过是多拖一些时日罢了。我更希望你们能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佳怡身上,放在那个即将降临的小生命上。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雷佳怡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深知隐瞒不是长久之计,未来的某一天,真相的揭露可能会成为无法弥补的遗憾。于是,她鼓足勇气,正欲开口,却被欧阳懿温柔而坚决地打断了。
“我来说吧。”欧阳懿似乎已预料到雷佳怡即将吐露的真相。
欧阳沛细心地将谢文华安顿在沙发上,确保她坐得舒适。
随后,欧阳懿缓缓走近,说道:“妈,有件事,我们必须向您坦白。佳怡并没有怀孕,而且,我们已经和平地结束了婚姻关系。”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谢文华震惊不已,她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颤抖地质问道:“这...这是真的吗?”
雷佳怡轻轻点头:“阿姨,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但请相信,这并非出于恶意。”
这一瞬间,谢文华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缓缓瘫坐在沙发上,脸上写满了失望与痛心。
欧阳懿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而温暖:“妈,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身体。那些关于孩子的美好愿景,虽然暂时无法实现,但您的健康才是我们最关心的。我们明天就去医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文华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沙哑而疲惫:“好吧,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卧室,留下了一个孤独的背影,以及满室的沉默与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