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五人后,白景阁捏着玉简伫立良久。
不远处,叶牧青和王凛夜还在为空空如也的薯条包装袋争执不休,瞥见他凝重神色,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凑了过来。
“是有新消息?”
叶牧青率先打破沉默。
白景阁指尖摩挲着玉简上的刻痕,沉声道:“帝江宫遇袭,异武局发来警示,让我们多加防备。”
“怕什么?”
王凛夜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指,玄色劲装下隐隐透出凛冽杀意,“十曜都坐拥三位王将,加上我和凛寒两个封督,这等阵容摆在这,谁敢来犯?”
白景阁却没有接话,目光转向案头摊开的舆图:“落都和古都才是隐患。线报显示,那里出现了蛊师活动迹象,甚至对一处民宅发动突袭。”
他顿了顿,眼底泛起忧虑,“平静太久了,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叶牧青随手将空包装袋揉成团,金属桌面被砸出闷响:“那帮玩虫子的,总挑防守薄弱的地方下手。要我说,不如主动出击——”
“先按兵不动。”
白景阁抬手止住他的话,“局势未明,鲁莽行事只会徒增变数。”
他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暴风雨要来了。”
疗养院暖黄的灯光下,玄杌拧开最后一罐汽水,气泡声混着南宫烟岚拆开零食袋的窸窣响。
灵瑶小口咬着曲奇,目光在五人脸上流转,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地遮住眼底的算计。
“说起来,灵瑶你消失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
唐应往嘴里塞了把薯片,含糊不清地问。
灵瑶手指微微发颤,眼眶瞬间泛起水光:“那日从古墟出来,我和云姐姐就被帝江宫的人截住了。”
她攥紧衣角,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搜走了我保管的玉珏,说那是打开什么秘宝的钥匙...我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云姐姐...云姐姐为了护我不知去向了...”
说到这里,她猛地掩面啜泣,肩头剧烈颤抖。
南宫烟岚立刻搂住她的肩膀,杏眼圆睁:“帝江宫那帮家伙!”
“难怪一直联系不上你们。”
玄奇神色凝重。
灵瑶偷偷透过指缝观察众人反应,见林凤已经气得拍案而起,玄杌更是捏扁了易拉罐,这才哽咽着继续:“后来地牢失火,我趁乱逃了出来,一路躲躲藏藏才找到你们...”
她突然抓住南宫烟岚的手,“还好有你们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怕,有我们在没人敢再动你。”
南宫烟岚轻轻拍着她的背,完全没注意到灵瑶藏在身后的嘴角,正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窗外的夜风卷着枯叶扑在玻璃上,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窥视。
灵瑶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指尖在杯沿摩挲出一圈湿润的痕迹,忽然抬眼笑道:“说起来,你们在古墟之后可有什么奇遇?我被抓时只听云姐姐说那地方还藏着天机,却连边角都没摸到。”
玄杌憨厚地挠了挠头,青铜色的手掌往腰间一抹,古朴的悬灸仪顿时在掌心泛起冷光。
仪器表面缠绕着云雷纹,十二道星轨状的凹槽中还残留着暗红锈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就得了这个怪东西,看着像医馆里的针灸器具,可纹路透着股邪性。”
“悬灸仪?”
灵瑶的茶杯在茶托上磕出轻响,眼底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精光,旋即换上惊讶神色,“你们竟能找到这等上古重器?”
她刻意放轻声音,压低身子靠近众人,发间茉莉香混着书卷气息扑面而来:“实不相瞒,云姐姐曾在古籍残卷中见过记载——此仪本是神农氏座下巫医炼制,专用于镇压瘟疫。
“但寻常药草根本无法催动,唯有以山海兽灵的精魄为引,才能激活它的真正力量。”
南宫烟岚忍不住凑过来,腰间银饰叮当作响:“兽灵?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就算在黑市,一只普通异兽的兽灵都能拍出天价!”
“所以云姐姐在不知去向前才让我送来这些。”
灵瑶从袖中取出皮质卷轴,展开时带起一阵陈旧的药香。
泛黄的宣纸上,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载着悬灸仪的秘辛:“上古时期,此仪曾镇压过尸山血海的病灾,需以对应属性的兽灵之力共鸣。而最契合的,正是火之精魄——祸斗。”
她指尖划过画卷上那只通体燃烧幽蓝火焰的凶兽,兽瞳处朱砂点就的血痕仿佛在流动:“祸斗吞火吐雷,其血可融百毒,其魂能引地脉。若能以它为引催动悬灸仪...”
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神经,“传闻中,此仪能重塑生机,起死回生,甚至...”
“甚至什么?”
唐应的喉结剧烈滚动,手不自觉攥了攥。
灵瑶缓缓卷起卷轴,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云姐姐说,只要此次成果分她一半,不仅帮你们寻来祸斗,还会传授驾驭之法。”
她将卷轴轻轻推到桌中央,烛火在“起死回生”四字上跳跃,映得众人眼底皆泛起狂热的光。
却无人注意到她袖中悄然攥紧的密信——那上面用血写着:“五人已上钩,祸斗现世,速报帝江宫。”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在耳畔回响。
玄奇摩挲着悬灸仪上斑驳的纹路,率先打破沉默:“可祸斗乃上古凶兽,踪迹难寻,那位云姐姐当真有法子?”
灵瑶垂眸掩去眼底算计,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卷宗边角:“云姐姐在裳云阙经营多年,那里汇聚着天下奇闻秘事,还有无数隐世情报贩子往来。”
她抬起头时,眼尾泛着盈盈水光,“我与她失散前,她曾说过,若想寻珍稀兽灵,唯有裳云阙的‘天机阁’能给出精准线索。”
“裳云阙?那地方我们已经去过几次了。”
南宫烟岚皱起眉。
灵瑶笑笑:“南宫哥哥不会忘了吧,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不会摆在橱窗里。既然是宝贝也只会给懂行的人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唐应猛地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溅起的酒液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光晕,“如今悬灸仪在手,只差兽灵。若能借此机会激活它...”
他眼底闪过一丝狂热:“此乃大功一件,不仅对我们有帮助,就连林凤的父母也...”
玄杌挠了挠头,笑道:“我反正听你们的。不过灵瑶姑娘一介女流,跟着我们去那等凶险之地...”
“我虽柔弱,但也想为云姐姐出份力。”
灵瑶咬着下唇,攥紧衣角,“况且我对裳云阙还算熟悉,能帮大家避开不少麻烦。”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明日一早出发,天黑前便能抵达。天机阁只在子时开放,我们正好能赶上。”
窗外的风突然卷着枯叶拍打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林凤望着灵瑶诚恳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就明日。但一切行动听指挥,若有异动,立刻撤离。”
灵瑶乖巧地点头,藏在袖中的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帝江宫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这几人自投罗网。
她抬眼望向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祸斗现世的消息,怕是此刻已经传到帝江宫那位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