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游云,是一名“神”。
当然,你应该能看见“神”的上面加了引号。所以,我应该算是个伪神?
不管怎么说,神明这个名头算是撂在我头上了,伪不伪的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是“神”……
这就得从很多很多年前说起。
那一天,本该出门游玩的我,就这么遭遇了意外,意外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充满绝望的世界。
宇宙熵增,崩坏爆发,终焉之茧以试炼为由,降下神使,摧毁文明。
听着很熟悉吧?没错,这里就是崩坏的世界。
孑然一身的我一过来,就遭遇了横祸,没钱没身份甚至语言都不通,活着可难了。
所以……
我死了。
嗯,没错,就是字面意思,我死了,遭遇了一场车祸死了。
后面经历了什么我不清楚,可能司机被追责,也有可能被判刑,谁知道呢。可再度睁眼后,自己重新回到了刚穿越的那一刻。
“难不成……这是我穿越后的外挂!”
那时的我兴奋的想到,全然不清楚,这并非外挂,而是诅咒。
“死亡回档”,我将其命名为这个名字,从那天起,我便靠着这个能力疯狂学习,学会了这个文明的语言,知识,还记住了很多很多故事。
近乎无穷的时间,我可以做无数事情,直到……我遇见了她。
千羽学院,这段时间内的我也是知道自己穿越了的时间段,前文明嘛,所以就准备来这边和主角团组个队。
来之前,自己还特意从0开始学习起了mei的学科,并打算往后延伸,让mei对自己有崇拜心理,当她的老师,之后活下去不就轻而易举吗?最起码mei肯定能给自己留个休眠仓的名额吧?
从一开始的轻而易举,到后面的举步维艰,从一开始一天学完一部分,到后面十年才能参悟一点,我这才明白,人的智慧差别有多么大。
没关系,我有无数的时间。
好吧,实际上我还是放弃了,经历数百年研究一个难题,甚至还不如让mei在上面写一个解。
道心破碎啊道心破碎,原本听说过无限猴子理论,说什么时间数量足够的猴子总能敲出莎士比亚全集,可这无法解决猴子是否能读懂莎士比亚全集的问题。
天赋差距明显,所以放弃才是最理智的打算,既然做不了mei的老师,我总不能还翘不了凯文的墙角吧?
反正凯文又不在,我先遇上的mei,凭什么让给你个后来者?
这点,我做的很成功,死亡回档完全能让我得知mei的喜好,并讨好她。
不能说舔狗吧,mei很理智,对于我的追求,如果愿意便会同意,不愿意,会直接表明拒绝。
至少人家没有吊着我,嘿,更喜欢了。
因为有死亡回档,所以有些事,我就没有做什么准备,或者说,我打算先用一次生命,去测试一下崩坏的强度。
所以,我留在长空市,准备等大崩坏爆发,看看情况。
然而,又一次道心破碎来了,为什么凯文是凯雯啊!
鬼知道当我看见一名白毛团子进入千羽学园后,怀疑了多久自己到底是在前文明还是现文明。
有了凯雯的先例后,我这才重视起了这个世界的不同。
果然不出所料,崩坏爆发后,安全进入逐火之蛾,我发现了很多问题。
一些人的年龄和记忆中的对不上,一些人的性别和记忆里的不同,甚至一些人的性格都有相反。
这一刻,我明白,这里是崩坏的前文明,但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前文明,应该说是……平行世界?
而最让我震惊的,不是这个消息,而是我翻遍了整个逐火之蛾,问了能问的所有人,都没有得到关于“爱莉希雅“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是个没有爱莉希雅存在的世界,现文明律者人性无法解决,前文明必死无疑?
我接受不了,老子一个穿越者还能干不过一个终焉之茧了?
仗着有死亡回档,我开始了自己的开挂之旅,一开始倒是风声水起,直到后面,第四律者出现,我沉默了。
第四律者,并非风之律者,而是我所不知道的权能。
对哦,前文明是这样的,看来还得多做些努力啊……
我如此安慰自己,利用回档的力量,进行微调,虽然每次律者权能都不一样,但至少解决办法想了一堆又一堆,当锻炼脑力了!
……真是个恶心的世界。
我只能如此评价。
最终,我不知道试了多久,拼了命地将伤亡控制住,但……我真的拼了命了吗?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拼命”产生了怀疑,我是否能够做的更好?还是说,我的能力仅仅能做到如此地步?
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我将我的能力告诉了我最能信任的智者。
mei对我的信任超乎了我的想象,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帮我想着办法。
“笨蛋,你是我男朋友,连我都不相信你,还有谁能相信你呢?”
感动~mei,爱你~
在mei的帮助下,我成功帮助逐火之蛾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崩坏。
第五律者,第六律者的伤亡其实并不少,但这些都是尽力的结果。
mei每次都在以她的方式帮助我解决心理问题。
“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将一切失误抛给我,是我的智慧不足,没能救下更多人,并非你不够努力。”
可死亡回档的副作用,就是让我越来越贪心。
“不够……再救一个……上一次那个孩子就差一点,只要歪一个角度……”
“你已经试了无数次了,云,要学会知足。你不是神明,不可能救下所有人,总有你无法阻止的灾难。每个人自出生时便奔向死亡,我也一样,你要学会的,就是正视这一过程。”
mei的安慰很有用。的确,我并非神明,世界上有的是人类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个心病了。人类,心病……呵,估计只有人类才会有心病吧。
而我真正能够直面这句话的时候,恰巧是第七次大崩坏。
这一次崩坏,我深刻领会到了,人类总有穷尽一切,也挽回不了局面的时候。
眼睁睁见证卑弥呼成为律者的我,为了阻止这个事实发生,我拼尽了自己的心神,让她不再绝望,让她不再陷入囹圄。
然而,随着相处,关系越好,感情越深后,当你亲眼见到,你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刻,就会有多么绝望。
卑弥呼依然成为了律者,就好像,是一种命中注定一般,明明我亲眼见证了她的挣扎,她的不舍,她的抗拒。
可所有的“见证”,在“命运”面前,都毫无意义。
这是我第二次产生了放弃的想法,第一次是苦于天赋,第二次是命运所迫。
mei依然轻声安慰,哪怕这对已经死了一次又一次的我来说并无帮助。
或许真正的我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车祸之后,现在的我,只是执着完美结局的不完美的人罢了。
就这样,化为完美结局的奴隶的我,尽力地去做一位人类,能达到的极限。
哪怕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极限在哪,哪怕……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极限。
一次又一次,死亡,复活,死亡,复活……以此往复。
第八次大崩坏,第九次大崩坏,就这么在无尽的折磨中度过,无时无刻都沉浸在差一步的悔恨当中。
“我不是神……我不是神……我已经尽力了……”
一次又一次的安慰,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只是为了平复自己那颗停滞不下来的心。
为了平复,内心一直以来的折磨,以及那从一开始便有的问题。
“你真的拼尽全力了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心理问题,mei极其严肃地找上了我。
“以后禁止使用你的能力!”
她的关心不言而喻,那对别人不近人情的脸,在面对我时,情绪已经溢于言表。
自知状态已经糟糕透顶的我,也答应了mei的要求,不再主动死亡,求取成功。
第十次崩坏是我度过的最快速的一次,同时也是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可这次,我莫名感到了一丝放松,就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死亡并非我所为,命运也不会主动找上我。
在后续的宴会当中,我是第一次作为最放松的那一个,在吧台边喝着闷酒。
虽然……我并不开心。
这次是最让我恶心的放松,也是我最不愿回忆的过去。
在自己不再使用那股力量后,本以为世界的恶意会戛然而止,然而它并非如此。
因为这本来就是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这里充斥着不美好,到处都是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希望早就被人扔至角落,上面已经布满了尘埃。
所以……
mei死了。
真是个糟糕的世界。
无论何时的我都会这么评价,那时的记忆是如此的痛苦而又深刻,我还记得我跪在mei那失去生机的身体边,膝盖的麻木。
还记得mei的温度渐渐流失时,自己跟傻了般帮她捂热。
还记得世界的声音是如何消失,直至只剩下寂静,眼中只有mei的那一瞬间。
“我不是神……我不是神……”
抱着mei的尸体,我如此呢喃道,但我一直不明白……
我为什么不能是神?
不知不觉间,手中出现的利刃,已经替自己做出了答案。
重新见到了鲜活的mei,我内心的激动难以言喻,这份曾被自己厌恶的力量,终究变成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然而,mei却不知为何看出了我的狼狈。
“眼睛红成这样,是遇见什么难过……呃,原来如此……这回是轮到我了吗?”
她的动作轻轻拂过我的眼角,很温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也许是mei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所以她付出了所有的温柔。
她并没有询问别的问题,只是将手放在了我经常用来重开的位置。
“疼吗?”
“疼死了。”
我开了个玩笑,的确,那一刻确实疼死我了。
“第几次了?”
“……”
我没有回答,没错,为了见mei一面,我重来了一次又一次,至于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
“第一次。”
过了一会,我才回答道。
这么回答是原因自然是不想让mei担心。同样,也是因为,每次见到mei,都如初次见面那样。
“是吗?”
mei看起来有些怀疑,但怀疑并不能让她知晓我真正做了多少次,就这样,我骗过了她。
……也许吧,我或许骗过了她。
这段时间算是少数的快乐时光吧,虽然每次直到最后,mei的命运依然无法改写,但她教过我,人力终有尽时,我不是神,所以只能贪图此刻的片刻安宁。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在图书馆,你主动找我搭讪,现在想想,那时的你估计早有预谋吧?”
“啊?也许吧,毕竟你这么好。”
“……”
mei的声音在这时停了下来,那时的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现在我想明白了。
我的记忆连如此重要的时刻都已经忘却,这就说明,我重来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mei很聪明,她经常能从细枝末节中发现真相,但对于此刻的我,她也无法劝导,因为她也感受得到,我的心此时是多么的平静。
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坐在长椅上,mei一直在说着什么,至于什么,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但我还记得,她当时一直说到了晚上,直到月亮升起,抬头看向星空。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晚,我偶然走到窗边,抬头看向星空,我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不是我在仰望星空,而是星空在俯视我,浩瀚的银河下,我那么渺小,人类那么渺小。”
“周围的一切都在那个瞬间变得微不足道。当时,我立刻产生了一种想法——我相信,天空中的每一颗星星,都是我们的敌人。”
“就如同这次的灾难一样,兴许,这只是来自星星的小小恶作剧也说不定。”
我静静地听mei诉说着她曾经的感悟,同样抬头看向天空。
或许是心理原因,这次的月亮极其的圆,圆到……让我头脑发昏。
神……崩坏……终焉之茧……
等等,终焉之茧?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仿佛通畅了,所有愁怨,所有悲哀全部被抛之脑后,我的目光在天空中那颗闪闪发亮的月亮上久久不愿离开。
没错,那一瞬间,我想到了mei曾经做过的壮举,她入侵过终焉之茧的程序,虽然是游戏里的,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但我未必不能复刻出来!我有着无数的时间,这就代表,我未必不能追赶上mei的功绩!
这是能拯救mei,能挽回一切悲剧的唯一办法,掌握了崩坏的源头,这个世界一定就有救了!
那时的我信誓旦旦,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不,就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痛苦至极的我,就连自己真正的“死亡”都不被允许。
我也明白,能力并非什么外挂,而是诅咒,是被死亡拒绝的诅咒。
但现在,我只能依靠这个诅咒。
于是,我开始着手将之前放弃了的学科重新拾起,超越mei,是我目前唯一的想法,只有超越她,我才能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