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帕特里克刚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杀意，那股压迫感让他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向右侧滚，避开了斯图加特砸下来的拳头——拳头落在他刚才趴着的地方，坚硬的水泥地瞬间裂开几道细缝，碎石屑溅到他的脸颊上，带着刺痛感。
斯图加特没给任何喘息的机会，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右手凝聚出半尺长的血刺，朝着帕特里克的肩膀刺去。
帕特里克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左手丝线突然缠上旁边一根断裂的钢管，猛地甩向斯图加特的侧脸，试图逼她后退。
可斯图加特只是偏头躲开，血刺依旧稳稳刺中他的肩膀——暗红色的血瞬间涌出，浸湿了他黑色西装的肩线，在布料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印记。
帕特里克咬牙，额头上渗出冷汗，胸口的剧痛和肩膀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硬拼不是对手，突然抬起头，额头狠狠撞向斯图加特的。
斯图加特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后退了半步。
帕特里克趁机翻滚到一旁，抓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钢管——他双手握住钢管两端，转身就朝斯图加特的胸口砸去。
斯图加特侧身避开，钢管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她顺势伸出右手，指尖凝聚出一根半尺长的血刺，直取帕特里克的咽喉——但在血刺即将碰到他皮肤的前一秒，她还是下意识偏了偏方向，血刺擦着他的颈动脉划过，钉在了后面的废弃木箱上。
帕特里克一顿，可就是这瞬间的失神，斯图加特已经再次近身，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按在他的后背，猛地发力，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帕特里克的脸贴着地面，他挣扎了几次，双腿蹬着地面试图起身，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只按在背上的手。
斯图加特低头看着地上的帕特里克，胸口的剧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她忍不住咳了一声。
她却突然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我还愿意叫你一声叔叔，是因为你和我父亲一样，都是我打心底里敬佩的人。当年诺顿家族在前线对抗天使时，你带着族人冲在最前面，手臂被圣光烧伤都没退后半步……可你现在，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帕特里克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疼得他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变得沙哑：“敬佩？佛罗伦萨，你现在关心一个人类都比关心族群多。那个叫苏的小子，被注射了神经衰弱剂，估计也活不久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观察斯图加特的反应。
斯图加特的指尖突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虚境中再次传来了林茨的声音，但她并没有什么动作，目光依旧落在帕特里克身上。
“你和那个真正的幕后之人到底想要什么？又跟撒旦交易了什么？”斯图加特的声音冷了下来。
帕特里克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疯狂，还带着一丝绝望，他猛地偏过头——一根丝线再次朝斯图加特袭来。
后者注意到上面貌似涂了些东西，只能松开他退后躲过。
帕特里克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一旁的机床勉强站稳身体，西装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
“我并不是撒旦的人。”帕特里克喘着粗气，“我只是愿意为自己的家族牺牲性命。”他盯着斯图加特，“要是你不想要那个叫苏的人类死，就只能乖乖交出血之书。”
斯图加特的眉头微微皱起：“难道你们想修改律法？修改血族与天堂签订的契约律法？”
“哈哈哈哈……”帕特里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对啊！佛罗伦萨！”
仓库外的风声更紧了。
斯图加特的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她沉默着，没有接话。
突然，她掌心泛起暗红光晕，血色纹路顺着指缝爬开，一本皮质封面的厚书凭空浮现——书脊上烫金的血族符文在昏暗里泛着冷光，正是血之书。
没有多余动作，斯图加特手腕一扬，血之书便带着破空声朝帕特里克飞去。
帕特里克下意识伸手接住，他低头扫了眼书页上的符文，又抬眼看向斯图加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那笑容很轻，像被风一吹就会散，眼底却藏着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惋惜，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他抬手，将血之书往后一丢，书在空中划过一道暗红弧线，重重砸在身后的废弃木箱上，发出闷响。
“你成长了，佛罗伦萨。”帕特里克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比你父亲当年沉稳多了，他要是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
话音未落，他指尖骤然弹出数道银色丝线——丝线细如发丝，却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像毒蛇般缠向斯图加特的手腕、脚踝。
她挣扎了一下，丝线却越收越紧，边缘甚至嵌进了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
不等斯图加特反应，帕特里克已经冲了上来，将她按住。
他微微俯身，嘴唇贴近斯图加特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斯图加特的瞳孔微微放了放。
就在这时，仓库上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片淡蓝色的光——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成雨，从空中缓缓落下，竟是成片的淡蓝色圣水。
斯图加特还没来得及抬头，圣水便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瞬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皮肤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过，冒出阵阵白烟，伴随着“滋滋”的声响。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在仓库里回荡。帕特里克被圣水淋了个正着，淡蓝色的液体沾在他的西装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洞，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不过几秒钟，他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血水在地上缓缓扩散，还有那件黑色西装掉落在地。
斯图加特踉跄着后退几步，胸口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她猛地弯下腰，一口鲜血从嘴角喷出，溅在地上的血水里，晕开一片更深的红。
她想直起身，双腿却软得像没了骨头，重重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