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舟和流萤凑在窗前，继续看挑选出的那本武侠。
金庸的《天龙八部》，一本书页泛黄的旧书。
当时在书架上看到第二册，又找了好久才找到另一个出版社的第一册。
就如现在年轻人的网文、动漫与游戏，于上一代人而言，金古梁温黄无疑象征着那一代男人的年少。
范舟也没看过多少，主要都是小时候看的电影电视剧，或者各种新版翻拍、各类改编游戏。
今年貌似就有一款《射雕》，猪场的游戏，具体咋样不知道，反正没上线就已经在铺天盖地宣传拳打南山企鹅厂，脚踢北海剑网三，甚至自家人都不放过。
“这种游戏好玩嘛？”流萤好奇。
这几天范舟遗憾没能恰上饭的游戏也是这种一堆人一起玩的游戏，她还没接触过这种类型。
范舟面露难色：“嘶……难说。国内这些又要钱又要命。”
“诶？”小财迷听到要钱果断失去兴趣。
关注点重新落回书上，才翻过一页流萤眼睛瞬间睁大，只见书中写道：
『段誉点点头，俯身去除她鞋子，左手拿住她足踝，只觉入手纤细，不盈一握……』
少女气呼呼偏头瞪范舟。
原以为是刀光剑影的江湖，结果随便挑本书里面都有涩涩！
哦，是了，这是他挑的书，怪不得他好早以前就打她主意，早知道这家伙心里一直藏着不正经的。
范舟抬眼望天，嘴上嘟囔：“说了是代代相传的优秀文化嘛，何况这才哪到哪嘛……”
流萤娇哼一声，抱胸斜视他：“哼，这么说你很懂咯？怪不得你这家伙满脑子想涩涩，小时候就在看这些书幻想了对不对？”
范舟想说你想的太简单了。
作为在早期网文熏陶下长大的孩子，可不止摸摸小脚、关一间密室这么简单。
连网文鼻祖黄易先生都曾用男女大和谐推最终boss，后来还被某人拿去用过……
但这就很有取死之道了，更不能说出来。
所以好好的窗前并肩读书的画面多唯美，怎么就拐到他是老色批上去了呢？
早知道换本书了……
范舟扯开话题：“咳，爱恨情仇也是江湖很重要的一部分嘛，接着看书接着看书，这段写的不错啊……”
流萤瞧他尴尬，心情轻快的一甩马尾，继续凑在他身边美滋滋看书。
刚才的气恼模样当然是逗他的啦，她都看过好多恋爱小说了。
虽说也是很含蓄的在写，但也不会因为简单一两句害羞嘛。
流萤心里总结出一个经验：
别看范舟这家伙平时动不动就欺负他，可如果自己稍稍反过来撩他一下，这只憨憨也跟她一样一逗就结结巴巴不好意思。
并肩的小情侣凑在一起，时而附耳交谈，时而安静读书。
沙沙翻书声，伴着鸟鸣与风声，端是一副岁月静好的和谐模样。
直到窗外的阳光渐渐炙热，远处的马路上也渐起喧嚣。
范舟伸了个懒腰：“中午了，先吃个饭，下午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你想借阅的书。”
“好~”流萤应了一声，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他肩上慢慢按动。
这是平时在家里范舟忙碌许久后她第一时间去做的事。
关心他的健康早已成为习惯，即便此时在图书馆，也下意识这样做了。
范舟捉住她的手捏了捏，将书还上，笑着问：“中午想吃什么？”
流萤任他牵起自己的手，仰着小脸想了想：“嗯……门口有家米线，就吃那个吧，吃完再去旁边的小公园走一走~”
“听你的。”
到前台转了圈，范舟捏着张借书卡，跟流萤手牵手并肩走出图书馆。
“如果是买书，大多数情况都是买回家翻两页就丢一边积灰了。”范舟跟流萤分享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但如果是借书，心里知道看不了几天就要还回去，这种时候就有紧迫心推动你抓紧看完，所以不仅省钱还高效。”
流萤若有所思，突然发现新大陆般惊奇的问范舟：“所以……家里的书那么干净，该不会是因为你大部分都只翻了两页？”
“咳咳，这，这怎么可能，我只是比较爱护书籍。”范老师哪肯在小流萤面前被戳破知识渊博的虚假帽子，强行挽尊，
“我看书时从来不爱乱写乱画，或者折页做书签之类损害书籍的事。所以才会这么干净，对，就是这样！”
流萤见他梗着脖子嘴硬的傻样，掩嘴咯咯轻笑：
“是是是~我们家知识渊博的范老师不仅爱读书，也很爱护书籍呢~”
白裙少女轻盈一跃，跳到范舟面前，背着小手一边后退，一边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那流萤同学在读书时遇到了一个问题，不知道老师可不可以为我解惑呢？”
范舟瞧这丫头俏皮的小模样，猜测她多半起了玩心想反过来逗自己一回。
可亲亲女友难得这么主动为两人叠buff，他岂能失了面子？
果断摆出一副贤师风范：“为小流萤同学答疑解惑是为师本分，但说无妨。”
流萤手指点在脸颊，装出小苦恼的样子：“唔，我最近在家里找到一本《花间集》，可是真的好难懂哟，第一篇我就看不懂。”
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范舟，一副好学的模样：“范老师可以为我答疑解惑嘛？”
“这样啊……”范舟摩挲下巴，稍加思索。
嗯，《花间集》吗？
流萤继续一副小迷妹的样子，眨巴着眼睛静候他开口。
“嗯，让我想想……”范舟换了只手摸下巴，继续沉吟。
流萤继续盯。
沉吟良久，范舟脸色越来越尴尬，心里茫然：我啥时候买过这本书来着？这本书是说啥的来着？
见他一直沉默，流萤惊奇地睁大眼睛，摆出难以置信的小表情：“这可是第一篇哦，范老师不会忘记了吧？”
“这个，许久以前看过的书忘记也是难免的……”
范舟捂脸，觉得脸热的不行。
不仅被发现家中藏书大部分他都没看完，甚至随意提一本他连第一篇都不记得了……
简直无颜面对曾得他教导崇敬他好久的小姑娘：
嗯，至少他觉得应该是崇敬的？
曾经装模作样坑坏熊孩子的少女，终于在他面前展露出那份小腹黑一面。
虽然演技依然拙劣到只会萌萌的睁圆眼睛看他，而且还是明知这丫头想套路自己，主动跳进去的……
流萤觉得自己难得在范舟面前扳回一城，心情说不出的轻快。
重新跳回范舟身边，将小手塞进他大手里，走路时都一蹦一跳，白裙随风而展，漾成一朵摇曳的小白花。
就听少女轻声吟诵：“‘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这首词是《花间集》的第一篇，范舟同学这次可要记好了哟。”
范舟笑眯眯地偏头看着小兔子一样蹦跳的姑娘，嘴上应是：“好好好，一定谨记流萤老师教诲。”
她这副难得腹黑的小模样也真的好可爱的。
现在发现欺负自己成功后的开心模样就更可爱了，好像吃到甜甜糖果的小女孩一样。
真的是只憨憨姑娘呢。
在门口等外卖的图书馆工作人员望着这对小情侣蹦蹦跳跳越走越远，眼里满满的羡慕。
多美好的爱情啊，颜值还这么高，都不敢想这事要是落在他身上该有多幸福。
工作人员回忆与自家婆娘相恋时的样子，摇头叹气。
唉，可惜没有机会喽。
人生若只如初见，如今已经落入婚姻的坟墓，一周未必有一次点外卖改善伙食，苦的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