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肌丹入口的瞬间,白樱雪的眉心跳动出细碎的金芒。冰棺表面凝结出七彩霜花。
她的发丝从霜白转为深海墨蓝,发梢凝结的冰晶竟能折射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小海龟眼睁睁看着她心口的剑骨残影如活物般蠕动,断裂处渗出的金液在肌肤下织成网状,将破碎的剑骨碎片重新拼接。那些曾被剑气斩裂的灰白骨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骨。
“剑骨在吸收丹气……”小海龟的龟爪紧紧扒着冰棺边缘,背甲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舍不得移开视线。它想起敖璃说的话:“玉肌丹是龙族上古丹师用十万年海心石凝练,能让濒死之身重筑肌理,但神魂归位,还需渡一场心劫。”
白樱雪的皮肤开始泛出珍珠般的光泽。她手背的剑茧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转的光纹,那是丹气在重塑她的剑修体魄。最震撼的是她胸前的剑骨,原本灰白的断骨已完全愈合,化作七根透明剑骨,每一根都对应着不同的属性:赤焰、玄冰、青木、庚金、黄土、雷罚、空明。
“七彩剑骨……”小海龟想起古老的传说,“上古剑修若能凝聚七彩剑骨,便可御使天地灵气,万劫不侵。”剑骨在冰棺中轻轻震动,引动四周海水形成剑形旋涡,每一道水剑都映照着她闭目中的神魂世界。
海水突然沸腾。白樱雪的睫毛剧烈颤动,唇角溢出一声极轻的呻吟。小海龟看见她的神魂虚影在眉心浮现,却被一层淡金色的屏障挡住,那是玉肌丹在护住她尚未苏醒的神魂,却也将其困在了识海深处。
“就差一点……”小海龟的龟眸倒映着白樱雪完美恢复的躯体,指尖的温度甚至比常人更温暖。
“为什么神魂还不醒?”它不知道,此刻白樱雪的识海里七彩剑骨在重塑她的神魂载体。
龙宫的警钟在海底炸响。小海龟听见远处传来敖璃的怒吼:“快逃!父王发现丹房异动了。”但为时已晚,十二道蓝光已穿透冰棺,将它的龟甲牢牢锁住。
十二道蓝光穿透冰棺的瞬间,小海龟本能地将冰棺收入龟甲暗格,那是它用三年时间在背甲内侧打磨出的空间,此刻正盛着白樱雪悬浮的躯体,七彩剑骨在暗格中发出清越的鸣响。为首的龙卫队长甩动青铜锁链,链上的诛心铃震碎了周边的珊瑚,毒雾般的声波让小海龟的前肢瞬间麻痹。
“偷丹贼,竟敢染指龙族圣物!”龙卫的钢叉擦着它的尾鳍划过,在沙地上犁出深可见骨的伤痕。小海龟转身撞向火山裂缝,滚烫的岩浆气息扑面而来,它凭借对黑潮区的熟悉,钻进毒藻丛中,利用藻类的腐蚀性迷雾掩盖丹气波动。但龙卫的探魂灯很快扫来,灯笼状的法器发出刺目的青光。
趁龙卫分神的瞬间,小海龟飞速冲向海面。老龙王的虚影更快,龙爪直接穿透它的背甲,将它按在滚烫的岩浆边缘。
被拖进归寂渊,小海龟仿佛坠入了混沌之海。黑紫色雷雾如活物般啃噬着龟甲,每呼吸一次,都有细密的电丝钻进鼻腔,在脑海中炸开惊雷。脚下的刑台由万年火山岩砌成,十二根锁魂链穿透它的四肢与背甲,链头的倒刺上刻满龙族咒文,正随着它的心跳,有节奏地吸食妖力。
“看好了,这是专门为你们妖修准备的万劫台。”看守的虾兵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毒牙,钢叉猛地戳向它腹甲的软肉,“每根锁链都连着你的七情六欲,会让你看见最害怕的场景,比如,你家主人的剑骨正在一点点崩碎。”
毒汁渗入伤口的瞬间,小海龟的视野突然扭曲。它看见白樱雪的冰棺悬浮在雷雾中,她的身体正在透明化,七彩剑骨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唇角的笑比北境玄冰更冷:“小海龟,别再挣扎了,我早该死掉的……是我拖累了你。”
“不!”小海龟的龟爪在锁链上磨出白骨,背甲裂纹中渗出的血珠,竟在刑台上拼出“醒”字的笔画。锁魂链发出尖啸——这是它诞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能抵抗诛心咒的神魂,那股执念如海底火山般炽热,比龙族的逆鳞更坚韧。
白日,归寂渊降下蚀骨雷。紫黑色雷光劈在背甲上,将新长出的甲片劈成齑粉,焦糊味混着雷雾钻进伤口,疼得它几乎要咬碎自己的舌尖。夜晚,刑台四周的冰刺从火山岩缝中升起,带着北境玄冰的寒意,从下而上穿透四肢,让它在冰火交加中痛不欲生。
小海龟每分每秒都煎熬难耐。紫黑色的雷雾如影随形,不断啃噬着它的龟甲,蚀骨雷每隔一阵就轰然劈下,炸得它背甲伤痕累累;冰刺从四面八方钻出,刺骨寒意瞬间蔓延全身。它蜷缩在刑台上,满心都是绝望与恐惧,掰着龟爪数着时间,盼着这场噩梦能快点结束。
日子一天天过去,身体的疼痛渐渐麻木,时间观念也在这无尽折磨中模糊。它不再去想过了多久,只是机械地承受着痛苦。
白樱雪的神魂依旧沉眠,她的剑骨和身体却在玉肌丹的作用下持续蜕变。剑骨愈发莹润剔透,七彩色泽流转,每一根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身体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透着蓬勃生机。小海龟心想,要是现在醒来,最少也能突破到炼虚后期。
半年后,龙卫们似乎都已将小海龟遗忘,没谁再来关注这只“阶下囚”。小海龟也不再被动等死,只要疼痛稍缓,它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炼狱里爬来爬去。查看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条缝隙,希望能找到逃出去的出口。
炼狱就像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四周只有黑紫色雷雾和冰冷的石壁。尽管一次次失望,小海龟还是没有放弃,依旧日复一日地在炼狱里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