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嘟”的一声电话接通。
“阿聿,是我明殊。”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滞涩的男声。
“明殊,怎么了。”
沈明殊抿了抿唇,眼眸落在花瓶里的苍兰花上。
“你在伦敦吗?”
“有些想…想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国来见我。”
医院的走廊,周庭聿捏紧了手机,秦行说过第二天一早给他安排了一场手术,有办法给他的右眼装上义眼足以以假乱真。
“嗯。”
“明殊,我明天来看你好吗?”
“身上的事情太多。”
沈明殊点点头,沉默了片刻。
“今天不行吗?”
周庭聿垂下眼眸,眼底一片暗沉,语气有些滞涩。
“明天一早我就定最早的飞机回国。”
沈明殊又看一眼床边的苍兰花,沉默了片刻,轻笑了一声。
“好,我等你。”
……
电话挂断之后,沈明殊刚刚通话的时候一直就在强忍心脏处传来的阵痛。
沈明殊趴在床沿边咳嗽,不一会儿沈家人都来了。
昨晚沈怜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家的另外两个男人。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便将公司的事情暂时搁置,来到了医院。
一进门便看见沈明殊靠在床沿边咳嗽,床单上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沈明殊强撑着看向来人,轻声道。
“妈妈,我好疼。”
马上转急救。
男生带上了呼吸面罩,几乎无法说话,他握住了一旁的沈怜伊的手。
“崽崽,不要离开妈妈。”
心脏处传来阵痛,像是钝刀在割肉一样,意识混沌之间,沈明殊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片段。
明明他自救了这么多次,但是还是败给了天生的疾病。
健康的活着对他沈明殊来说真的是一种奢侈。
不甘不舍,还有害怕,各种情绪交织。
男生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脸色几乎没有血色,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是呼喊还是哭声沈明殊已经分辨不清了。
其实他没有什么遗憾。
他沈明殊早就应该死了。
老天待他还是不薄的,特殊的机缘,让他又多活了一段时间。
遇见了爱他的家人,和他想保护的爱人。
……
急救室外气氛凝重,死气沉沉。
紧接着急救室的门被打开。
医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语气平稳低落。
“抱歉,沈夫人。”
“请您节哀。”
沈明殊因为伤后发炎的突发心脏病走了,沈怜伊听到消息后几乎是当场就晕了过去。
当晚,沈家彻夜灯火通明,沈家上下都知道,现在沈家就只剩下一个少爷了。
小少爷沈明殊走了,病死在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
安装义眼的前一天晚上,周庭聿估摸着男生休息的时间,来到了医院。
他处理了阎家的一些事情再加上沈明殊在医院,两边跑,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今天,周庭聿来的路上莫名有些心悸,和呼吸不畅,他认为是他最近没有休息的原因。
男人推开熟悉的病房。
床上却再也没有熟悉的身影,空无一人。
巨大的恐慌席卷男人的全身,周庭聿站在门口顿时浑身冰凉。
没事的,明殊应该是回沈家养病了。
这时候周庭聿来到沈明殊的主治医生的诊室,询问沈明殊的病情是不是有所好转,这才离开了医院。
诊室内。
医生抬眸看向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被吓了一跳。
片刻后,周庭聿精神恍惚离开了诊室,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一个脑袋上贴着退烧贴的小男孩在医院的走廊玩闹,撞到了男人的身上。
小男孩从地面上爬上来,对上周庭聿的眼睛,冰冷漆黑,突然哇哇大哭。
“妈妈,这…这里有怪物。”
周庭聿没有理他,只是手指颤抖的掏出手机,拨打了上面的那通置顶的电话。
几秒之后,电话被接通了,男人原本漆黑的眼眸亮了几分。
“明殊,你是不是回家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令人心生不安。
过了半响,传来了一道男声,却不是周庭聿日思夜想的那道声音。
“明殊……他走了。”
顿时,周庭聿站在医院的走廊,感觉自己身置数九寒天的雪地之中,浑身上下都无法动弹,世界归于一片寂无。
……
沈家,周庭聿不顾阻拦闯了进来。
沈家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穿上了白色的丧服。
周庭聿脚步几乎是虚软的,但是沈家看门的那群佣人却拦不住他,男人闯进了沈家的大厅,毫无目的在里面喊道。
“明殊,明殊。”
“明殊,我回来了。”
“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沈彦亭眼眶微红,他母亲和父亲在替他弟弟办理后事。
沈家目前只有他一人。
沈彦亭对待周庭聿的态度,没有像之前在医院里那样的抵触和愤怒。
因为再多的抵触和愤怒,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的弟弟沈明殊已经走了。
沈彦亭的眼眶微红,其实他明白周庭聿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他的通知,沈家估计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他就是无法接受。
沈彦亭挡在周庭聿面前。
“够了,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演给谁看。”
“我弟弟他……已经走了。”
“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
周庭聿漆黑的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沈彦亭,大脑像是生锈了一般,根本无法思考,男人机械般的接过了沈彦亭递过来信。
紧接着颤着手,打开了眼前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