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柳眠风的袖剑刚出鞘半寸,就被藤席下窜出的银丝缠住了手腕。
月重渊的声音从梁上幽幽传来:\"更深露重,柳公子还是盖好被子。\"
说着掷下一床浸过软筋散的锦被。
次日采药时,楚星焕故意走在柳眠风身侧。
月重渊刚开口提醒\"当心毒蕈\",就见他扶着柳眠风跨过溪石,银铃铛在两人交叠的袖间撞出清响。
\"楚公子对苗疆很是熟悉?\"
柳眠风话音未落,足下的青苔像是突然活过来般滑动。
楚星焕正要后退,腰间的银链却骤然绷直。
原是月重渊拽着链子将人扯进了怀里。
还好还好。
赶上了。
藏在袖中的引路蛊被这动静吓得四处逃窜。
\"夫人当心。\"
月重渊咬着楚星焕的耳尖低语,\"这溪涧里的石头,最会吃醋。\"
“所以,夫人待在我身边安全点。”
说罢屈指弹飞块碎石,正打中柳眠风将要踩上的毒蟾蜍。
而柳眠风原本就因昨日的被子软了筋骨,今日这一下,差点让他栽进了水里。
向来镇定自若的脸上不禁产生了一丝裂痕。
午膳时,楚星焕将腌笋全拨到了月重渊的碗里。
\"少主不是爱这酸味?\"
月重渊面不改色地吞下半碗,然后捂着心口往他肩上靠。
\"酸得我身上蛊虫都要闹腾了......\"
柳眠风的竹筷突然断成两截。
细小的竹刺深深地扎进了肉里。
可还不等他处理,月重渊袖中的银丝瞬间缠住了他手腕,然后笑吟吟地给他添了勺蜂蜜。
\"公子脾胃虚寒,该多用些甜的。\"
蜂蜜里游动的金蝉蛊吓得柳眠风打翻了汤碗。
是夜,暴雨突至,柳眠风立在廊下看雨,颈后忽然贴上冰凉的银饰。
楚星焕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公子的剑法甚是精妙,不知可识得姑苏柳氏的燕回式?\"
软剑出鞘的刹那,廊下的几百盏银灯骤然亮起。
月重渊倚着门框把玩着梨花针的机括。
\"柳公子这袖剑倒是精巧,正好给我身上添点新花样。\"
柳眠风突然扬手洒出迷烟,却被小蛟尽数吸入腹中。
楚星焕腕间银铃开始摇晃起来,暴雨中竟凝出个水牢将人困住。
见这人再不能反抗,月重渊才笑着往楚星焕鬓边簪了朵夜合花。
\"夫人这吃醋的阵仗,够掀翻三座苗寨了。\"
五更天押送刺客出寨时,月重渊忽然将人按在榕树上。
\"夫人昨夜装得可尽兴?\"
楚星焕指尖还缠着操纵水牢的银丝:\"少主不也乐在其中?\"
话音未落,唇间尝到了夜合花的甜香。
翌日一大早。
柳眠风腕间的银丝早已经爬满了霜花。
月重渊蹲在刑架前拨弄着瓷盅,七只颜色各异的蛊虫正在盅底厮杀着。
\"柳公子可知苗疆最有趣的事是什么?\"
他忽然捏着只碧眼蛊虫凑近,\"这些小家伙最爱中原人温热的肝肠。\"
“它可是饿了许久呢。”
月重渊轻笑一声。
蛊虫触到柳眠风鼻尖的刹那,突然钻进他的左耳道。
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室内产生了回声。
楚星焕倚着门框擦拭银刀,状似无意地将刀尖指向东南方。
\"昨夜的暴雨冲垮了瘴林结界,东南角的蛇藤.…….似乎被利刃斩过。\"
柳眠风瞳孔骤然收缩,耳中蛊虫突然发出尖锐嘶鸣。
月重渊抚掌轻笑。
\"噬心蛊最听不得谎话,公子这脉象……怎么跳得比求偶的银蟾还要急。\"
正午的日头最是毒辣,月重渊毫不怜惜的将人拖到圣潭边。
楚星焕往潭中撒了把金粉,原本清澈的水面浮出了无数的蛊卵。
\"这蚀骨蛊可最喜欢柳公子这样的皮肉了,公子一定要撑过这一炷香呀。\"
柳眠风被按进水中的瞬间,后颈突然浮现出姑苏柳氏的刺青。
楚星焕腕间银铃一震,潭底沉睡的银蛟突然睁眼,将企图逃窜的影卫尽数卷入漩涡。
\"十二个。\"
月重渊数着浮出水面的黑衣人,\"柳家主倒是舍得下血本。\"
说着,他猛的将柳眠风拽到跟前,往他心口拍入了一只透明的蛊虫。
噬魂蛊。
从柳眠风身上搜出来的。
据说被施了噬魂蛊的人活不过十天。
但同样的……会遭到反噬……
而解药……尚未可知……
因此,楚星焕见状连忙按住月重渊的手:\"噬魂蛊反噬极重..……\"
话没说完就被捉住指尖按在蛊虫背上,两人的血顺着蛊虫经络交融。
\"要疼就一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