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阁楼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顾霆琛的皮鞋重重碾过满地破碎的瓷片,刺耳的碎裂声混着雨声,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他弯腰拾起半块染血的金锁,指腹擦过锁面雕刻的「池」字,瞳孔骤然紧缩——这个姓氏,竟与二十年前轰动全城的池氏集团总裁离奇坠海案如出一辙。
“顾总,警犬追踪到悬崖下有血迹。”徐特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顾霆琛猛地转身,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立刻派人搜救!活要见人,死……”他喉结滚动,将后半句话生生咽回腹中,转身时却踢翻了角落的木箱。
陈旧的牛皮纸袋散落一地,泛黄的剪报上印着「商界传奇池正勋魂断公海」的标题。顾霆琛捡起其中一张照片,年轻男人怀抱着穿蕾丝裙的小女孩,那眉眼与林若曦竟有七分相似。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突然回响起林若曦被带走前那句充满恨意的“你会遭报应的”。照片上小女孩天真的笑容,与记忆中林若曦倔强又绝望的眼神不断重叠,刺痛着他的心脏。
“顾总,直升机已经准备好。”徐特助的声音再次响起,将顾霆琛从思绪中拉回。他握紧照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去悬崖,现在!”
三百公里外的地下医院,林若曦躺在无菌病房中,白色的床单映衬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突然混入皮鞋踏地的声响。池司恪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沾着干涸的血迹,手中托盘放着温热的粥。“医生说你可以进食了。”他将勺子递到她唇边,却被她偏头避开。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林若曦攥紧被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如果当年父亲为了救我而死,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颤抖,那些被囚禁的日夜、与顾霆琛爱恨交织的过往,此刻都化作汹涌的质问。
池司恪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枚褪色的平安符。布料边缘绣着小小的「恩」字,正是林若曦记忆中模糊的片段。“当年顾天翊买通了佣人和警察,销毁了所有线索。”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花了十年才查到他与暗影组织的关联,却发现你已经成了顾霆琛的……”
“玩物?”林若曦惨然一笑,腹部的伤口随着呼吸隐隐作痛,“他囚禁我、折磨我,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我的尊严。而你这个哥哥,又在哪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滑过苍白的脸颊。
池司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虎口处的胎记在灯光下格外醒目:“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他扯开衬衫领口,心口狰狞的疤痕蜿蜒如蛇,“这是三年前追查顾天翊时留下的,那晚我离真相只差一步。”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发誓,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病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黑衣保镖推门而入:“池少,顾霆琛的车队正在逼近,还有十五分钟到达!”林若曦的身体瞬间紧绷,她望着池司恪:“你走吧,他要找的人是我。”
“我不会再让你落入他手中。”池司恪将她拦腰抱起,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还记得小时候玩捉迷藏吗?这次换我带你藏起来。”他抱着她冲进地下密道,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显然是顾霆琛的人炸开了入口。
地下停车场,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轰鸣启动。林若曦透过车窗,看着逐渐远去的医院,突然抓住池司恪的手臂:“等等!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腹部的绷带似乎又渗出鲜血。
池司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方向盘猛地转向:“去私立医院!通知产科主任,准备紧急手术!”他的额头渗出冷汗,余光瞥见林若曦痛苦的神情,喉结滚动着说:“别怕,哥哥在。”
与此同时,顾霆琛踹开医院大门,枪口扫过空荡荡的病房。当他的目光落在床头那张泛黄的合影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照片里年幼的林若曦站在喷泉旁,身后站着的男人,竟与二十年前池氏集团发布会上的池正勋分毫不差。
“顾总,在地下室发现密道!”手下的汇报声传来,顾霆琛却死死盯着照片。他突然想起林若曦被带走那天,白薇薇曾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的身份,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此刻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暗门。
“给我追!”顾霆琛将照片塞进口袋,转身冲向密道。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林若曦相处的画面——她倔强的反抗、绝望的泪水、还有得知怀孕时眼中的警惕与防备。那些曾经被他忽视的细节,此刻都成了刺痛他的银针。
雨幕中,池司恪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疾驰。林若曦的意识逐渐模糊,隐约听到池司恪在耳边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却突然摸到口袋里坚硬的物件——那是顾霆琛送给她的翡翠镯子残片,内侧的「恩」字此刻泛着幽光,仿佛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顾天翊坐在阴暗的地下室,把玩着一枚金锁。监控画面里,顾霆琛疯狂寻找林若曦的模样让他勾起冷笑:“池恩,当年没烧死你,这次看你怎么逃。”他的声音阴森可怖,“顾霆琛,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